曾经无数次的在梦里梦到的孩子,以为今生再也见不到的孩子……她的大姐儿!
容绍小心的蹲了下来,伸出双臂来,将妻女一并搂到了自己怀里,仰头去看天空,但见天空高远辽阔,远处有几片白云,很快那白云在他的视线里也变得模糊了起来,模糊的变了形。
被阿爹阿娘扔在一旁的小儿似乎被这场景吓坏了,怯怯靠了过来,伸出小手努力的去够仰着头的阿爹,用袖子去拭他眼角流下的泪。
他虽然不知道眼前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阿爹阿娘都哭的这般伤心,他只觉心里也好难过。
远处的几户人家皆站在那里,既不曾靠过来也不曾离去。
他们都是在政治斗争中饱尝过流离辛苦的,已经习惯了默默观望与默默关怀,而不是出了事便一窝蜂的涌过来,问长问短。
与上京城中那些活的恣意的人全然不同,他们的存在,乃至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被紧紧搂在义安郡主怀里,又被容绍搂着的林碧落虽然眼眶有几分酸涩,可是却没有流下泪来。
不得不说,当遥远的骨血亲人切切实实的在她面前,她竟然诧异的发现,自己并没有那么多的泪水来欢庆重逢。她心中无数次感恩生父母,可是若论起思念之情来,恐怕还及不上义成郡主思念妹妹。
她只是有感于义安郡主与容绍的激动,以及那种爆发式的喜悦与眼泪,只心中有几分感动。
——这一对父母,委实太过陌生。
只不过哪怕是陌生人,她也很自然的偎依着他们的怀里,感觉到对方身上传来的温暖,心中一片安宁。
终于到家了!
良久,容绍将小儿拉到了自己怀里,他站了起来,目光紧紧盯着依旧被义安郡主搂在怀里的少女。
她很安静。
这是容绍得出的结论。不过想到这女儿从出生起便被送走,隔了十四年回到他们身边,陌生总是难免的,他心中既难过又欣慰。
她并没有推开他们或者露出不悦的目光,只是一感觉到脱离了容绍的怀抱,便伸手轻轻拍着萧怡的背,安抚义安郡主。
义安郡主哭的嗓子都哑了,也终于有几分接受现实了,虽然天上掉下这块馅饼好大好大,砸的她一时晕头转向,可是发泄过后,她还是很快就清醒了过来,拿手拭了拭自己面上的泪,又伸手替林碧落整理被自己弄乱的头发,手上的泪水糊到了少女滑腻的脸上,她才觉出几分不好意思来。
她连忙从怀里掏出帕子,往女儿脸上去擦的时候,粗布帕子靠近了她白晳的面孔,顿时又缩了回来,带了几分局促之意:“阿娘……阿娘真是……”对方很自然的接过她手里的帕了,将自己脸被糊的泪水拭干净了,又很自然的替她擦眼泪。
“阿娘,你这是不准备让我起来了?就让我一直跪着么?”她带着笑,温柔的注视着在义安郡主。
义安郡主又想流泪了……
她拉了女儿的手,将她拉起来,见她干净的裙子已经跪脏,便要弯腰去替她拍土,却被林碧落抓住了手,感觉到自己握着的粗糙的手,林碧落心中一酸。
“阿娘,不要紧的。”
她想起了养尊处优的姨母义安郡主。
萧锦的手保养的极好,与十八少女的手无异。
“好!好!”
容绍眼眶亦红,又将自己怀里站着的少儿推到了林碧落面前,声音里含着说不出的喜悦激动:“谦儿,这是你阿姐!你阿娘一直跟你提起过的阿姐!”
小儿黑葡萄般的眸子在林碧落面上扫了一遍,见她笑的极为温柔,遂朝着她行了一礼:“谦儿见过阿姐!”被林碧落拉了起来,他顺势牢牢握住了林碧落的手,感觉到这个阿姐嫩滑的手指,身上传过来的馨香,又仰头瞧一眼她雪白的面孔,如画眉目,心中暗暗得意:原来这就是我阿姐!
这个阿姐我好喜欢!
他心中如此做想,不想林碧落松开了义安郡主的手,在她不解的眸光里,弯腰将小儿抱了起来,抱到了怀里,在他额头响亮亲了一记:“阿弟真可爱!”
小儿的小脸刹时红透!
义安郡主强忍着泪意引了林碧落进院子,容绍招呼了楚君钺进房,其余护卫拴好了马,便站在门口守着。
这院子比起林家两进的院子,以及郡主府来,真算得是简陋不堪。
义成郡主边引了女儿进家门,便小心观察她脸上的神色。
方才她是真哭昏了头,多年思女成灾,这会儿才想起来,这孩子是在上京城中长大,哪里见识过这等荒凉之地?况且这些一路护着她来的军士们又是哪里来的?种种疑问都涌到了脑子里。
小儿在林碧落怀里一动不敢动,伸出小胳膊来搂住了林碧落的脖子,心道:这个阿姐可比不得阿爹的身板儿,万一将我摔了可怎么好?可是他又舍不得自己主动下来,只觉阿姐身上的味道十分好闻,长的又美,又是自己一个人的阿姐,心中真是欢喜不已。
作者有话要说:前面有人提过,作者君把容绍爹跟儿子的名字弄混了,我昨天已经改过了,容绍爹叫容辰,儿子叫容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