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安郡主瞧着太子妃这般病入沉疴的模样,又想到萧泽向来孝顺,太子妃如此情形,他怎能抛母而去?
可是听得容绍所言,今上身子亦有不好,只盼着能尽快将皇长孙接回去,以定人心。不然京中诸王家里的世子们越多了企盼之心,将来便越不好收拾。
——当真是一团乱麻。
政治上的事,义安郡主很少经心,她这辈子唯一认定的便是容绍,但凡容绍所说便觉有理,但凡容绍所做定然是有他的原因。
容绍若是愿意告诉她,她便听着,与他共同商量,他若不说她便不问。
反正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对方什么人品她早摸透。
她这般信任容绍,容绍但有什么事情必定告之她,倒真个是夫妻贴心了半辈子。
林碧落不知她爹娘对自己婚事的打算,第四日上终于克服了继续养成赖床的想法,义安郡主一起身,她便也跟着起来了。
“大姐儿怎的不多睡会儿?”
义安郡主是准备早起准备早饭的。
“不想睡了。”
林碧落起床梳了头,才一推开门准备去厨下盛点热水来洗漱,便见院子里容绍正在那里打长拳。
她没见过别人打长拳,可是瞧着眼前不输于少年郎的身姿气势,林碧落不由瞧住了。
说实话,阿爹这种生物在她的记忆里就是林保生的模样,笑咪咪的好说话,是个和气生财的掌柜模样。
她与义安郡主的陌生这几日已经消磨的差不多了,哪怕比不上何氏熟稔,也正在尽快的熟悉起对方来,对容绍倒尚有几分陌生。
在周大娘的话里,自家阿爹是个疼妻如命,家事样样拿手的男子,不过那只是针对阿娘,她自己是没有亲见过,只得他瞧着自己的眼光十分温暖,别的还未有深刻的体验。
容绍打完了一套长拳,去拿石凳上的帕子擦汗的时候才瞧见站在门口的林碧落。
父女俩打了个招呼,林碧落倒起了兴致,追问容绍:“阿爹的射艺如何?”她在射艺课上被楚君钺完虐,哪怕练了一年多,也不得不承认这是自己的一块短板。
容绍在考虑怎么措词,才能不在闺女面前有一种自吹自擂的形象,可是想了想,似乎……他的箭法是真的很不错很不错的。——当年在营中还未有人能经得过他的!
“你阿爹的箭法可是一绝,当年军中无人有不服的。”义安郡主端了热水出来,放到了石凳上给容绍洗脸,恰为林碧落解惑。
百步穿杨还有连珠箭都不在话下。
林碧落目中大亮,又颓然道:“我难道不是阿爹亲生的?”
纵是极为疼爱闺女,义安郡主还是忍不住在她脑袋上轻敲了一记:“瞎说!”
林碧落抱着脑袋大叹:“可是我在书院里读书的时候,射艺课的成绩最烂……练了许久也不见起色。”跟别的同窗比起来,进步的速度简直没脸见人。
容绍听得这话不由瞅着义安郡主大乐,直瞧的义安郡主瞪了他一眼,转身往厨下去了,他才一本正经道:“你是阿爹的闺女,这点不用怀疑。不过……这个射艺成绩太差,肯定不是随了阿爹。”
林碧落反应过来,扭头去瞧义安郡主已经进了厨房的身影,抱着一点点期待之心,“阿娘……当年的射艺课成绩很烂?”
容绍笑的很有意蘊。
方才见义安郡主对闺女做出这么亲昵的举动,弹她的脑袋,他还有一分担心,怕这孩子露出不悦的神色,见她神色如常,他才轻了一口气。
林碧落见容绍净完面要走,索性无赖到底,上前去挽着容绍的胳膊抱着不让他走,“阿爹快告诉我嘛?”
容绍被她拉着不让走,只觉她倒与小时候的萧怡极为相似,当年拉着他耍无赖这种事,萧怡都是做惯了的。这孩子刚来瞧着还很是沉静温婉,怎的熟起来之后,竟然跟萧怡的性子有几分像。
他好笑的摸摸自家闺女的脑袋,“大姐儿告诉阿爹一件事,阿爹便告诉你阿娘当年在东林书院射艺课的成绩。”
林碧落歪着头瞧着自家阿爹,这身高身形,端的威武,却又不是一味粗壮型的,真有几分儒将之风,连目光也全然是温暖的,与楚君钺那种眼里有时候都似含着杀意的人截然不同。
——还是自家老爹温和可亲。
“大姐儿是不是不太喜欢女红?”
林碧落嘴巴张的老大,“阿爹你从哪知道的?”神了!这个难道也看得出来?
话说她来四合还未有做过针线表现自己贤良淑德的一面呢,原本还考虑着伪装一下,这么快就被戳穿了真像了。
容绍举拳捂嘴轻咳了两声,带着掩也掩不住的笑意:“这个……有其母必有其女嘛!”
果然当年的小肉团子长大了,还是像阿妹的居多。
容绍心中又颇有几分遗憾,若是能一直亲眼瞧着她长大,该是多么开心的一件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