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柴宗要反宋朝,那是非常容易的,借口都不用找,直接搬出来自己当年老祖宗孤儿寡母被宋朝逼着让出皇位的事情,打着复兴后周的旗号,当天就带着的李述甫等蛮兵,攻占矩州,并且兵发贵阳,贵阳守军坚守不战后,他们又向川南进发,一面联系云南大理段氏,给予金帛,防止其阻挠,一边联系川南、黔东地区乌蒙部、罗氏、田氏等瑶族、苗族部落进犯泸水,眼看着就要进军泸州,直逼成都。
一来是这些年北宋承平日久,文恬武嬉,早就对柴家后人疏于防范,认为把他们扔在云贵大山这鸟不拉屎,异族林立的地方就能让他们自顾不暇了,没想到人家几代下来居然学着诸葛亮“西和诸戎,南抚夷越”的政策和当地少数民族打成一片了!
二来则是近些年由于朝廷昏庸地方腐败,汉人也是极大的侵占了川黔二地的少数民族的生存空间,甚至动辄杀戮掠夺,对少数民族几乎是不当人的,所以当地少数民族对朝廷积怨已久,柴家少一挑拨,则令其全部揭竿而起,除了重要城市,几乎全部被反抗少数民族包围了,群众基础已经丢失。
三来,这柴宗多年处心积虑,收买了附近地区内数处险要之地的各级武官,叫他们直接被柴家收买,战端一起,李述甫苗兵一到,这些人纷纷杀官献城,导致原本好几处能够遏制他们蔓延的险要之地直接被打了开了,反而让他们一马平川的打出了大山。
要说这韩存保在广西和安南边界那边打仗,四大奸臣还不是特别急躁,因为那边很多地方原本就是羁索州,拿了也就拿了,而且现在杨温在组织防御根据内河挡住韩存保,而当地在古代又是瘴气横行,疫病丛生,缺少兵员和粮草的地方,料定其闹不出太大风波,他们一边派出心腹人马前往边界与李朝谈判,一边调梧州兵马都监郭跃前往协助杨温稳住防线,又调张所前往南方,就已经可以稳住局势了。
但是,柴家这边不一样,他搅动得整个贵州境内的少数民族全部叛乱,大大小小加在一块儿也得有十余万人,再加上他们即将兵进泸州,然如果泸州丢了,他们接下来直接就能进攻成都了!
宋代的泸州是“西南会要”,泸州成为沃野千里、土植五谷、牲具六畜、商贾辐辏、五方杂处的富庶之地,号“汉、夷门户”、蜀南粮仓,酿酒业大发展,盐业发展规模大,甚至有利用天然气煎盐的文献记载,历来是川、滇、黔三省结合部的物资集散地,一旦丢失就等于是丢了半个西川。
而柴宗真要是得到了西川凭借其川中险固,想要不成事都难,所以蔡京直接派遣了大将王禀提兵立刻赶赴川中救应,而宋徽宗那边,为了防止其知晓,这四个王八蛋从两浙路强抢来了一千多吴越处女充实宋徽宗后宫,弄得这老淫棍已经小半个月没有上朝了。
而王禀可不是废物,在四大奸臣掌握的将领里面,他是最为厉害的一个,虽然在《水浒传》里面,王禀戏份不多但是《水浒传》里的王禀,在拿下乌龙岭的最终战斗中,还是立下战功的。原文里乌龙岭之战,王禀带队攻破乌龙岭岭西,杀上岭来。宋军大将王禀和南军指挥景德厮杀,两个斗了十合之上,王禀斩景德于马下。
而在历史上,这哥们在靖康元年死守太原,结果太原援绝,军民断粮,王禀率太原军民坚守,自春初至夏、又从夏又至秋末,金兵前后九次攻城,九次都被王禀击退。但终不见朝廷援兵,也不见粮食接济,城中存粮断绝,守军饥饿得有扶不住兵器的。城中牛马驴骡全部食尽,后又将弓上的牛筋及盔甲上的牛皮部分用大火炖煮充饥。城中所有树上的绿叶,粮库中的糠皮全部被吃光,逐渐连树皮草茭也作为口粮,苦战完颜宗翰。
可惜最后还是城陷,王禀犹率疲兵巷战,身中数十枪,最后背负着供奉于太原祠庙中的宋太宗赵光义的画像和他的儿子王荀投汾河而死。
总之,王禀死得很壮烈,守太原二百五十余日。
但是远水解不了近渴,李述甫蛮兵已经兵临城下,泸州岌岌可危,泸川节度使刘仲武调集附近州府兵马进行抵抗,但只得兵两万五千,柴宗与李述甫各路蛮兵足有五万之众,敌众我寡,实力悬殊。
这刘仲武原本也是北宋西北将门之一,曾因高永年之事被流放岭南,但戴罪立功得以幸免,早年跟随收复河湟,用兵吐蕃,也算是能征惯战之将,但是面对来势汹汹,势如破竹的蛮兵,此时已近暮年的刘仲武也是心中担忧得很,生怕丢了泸州。
而此时,刘仲武十六岁的儿子刘琦站出来为父亲出谋划策,排忧解难了。
没错,这个刘琦就是在绍兴十年顺昌之战中大破金将完颜宗弼军,并派兵协助岳飞北伐,次年,于柘皋之战再破金军,“中兴四将”之一的那个刘琦(玩梗,就是玩,就是看不起他刘光世,略略略)。
只不过,现在的刘琦还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少年郎而已,不过他自幼就随从父亲刘仲武征战,有一次营门口水缸中盛满水,刘锜一箭射中水缸,拔出箭矢缸中水如注涌出,刘锜随后又射出一箭正好将原来的箭孔塞住,人们叹服其射技精湛,如今也是能文能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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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帅,儿子冒犯一言,您如今是不怕,蛮兵要进,怕,蛮兵也要进,何不壮起胆色决死一战呢?”
刘琦深知父亲如今内心的顾忌,故而说出此言来。
刘仲武则是叹息再三,“为父戎马一生,大起大落也是经历过了,如今年老,已经不指望再建功立业了,然如今蛮兵势大,我即便是苦战而城破,仍会累及一城百姓,届时无论为父如何苦战,败就是败了,还要连累一城百姓,丹书青史,不会饶过我呀……”
刘仲武年纪大了,不想着建功立业,而是已经在想自己的身后之名了,这似乎是老人的通病,逃不过一个“名”字,生前搏不得美名的,就要想着如何让自己身后不得恶名。
“父亲,此言差矣,莫非你现在开城投降,他们这些蛮兵杀入城中就不会滥杀百姓了吗?这些蛮兵近些日子洗劫村坊,杀戮黎民,有目共睹,如今我父子二人身为朝廷之将,只能苦战,担当生前事,何故身后名呢?昔日诸葛孔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传为佳话,我父子若力战身死,问心无愧,还管什么身后之名?”
刘琦的这一番豪言壮语,可谓是把刘仲武震慑得不轻,听着自己儿子的一番话,心中多年不曾升起的那股豪气也是突然爆发了,站起身来,以非常欣赏的眼光看着儿子,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担当生前事,何顾身后名,好啊,好啊,日后我儿必成大器,说说,这仗你准备怎么打?”
“爹,我们兵力不足,但是我们还放着一股兵力没有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