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意婉长长地舒了口气,这才重新将脸抬起来,细腻的面皮上却依旧残留着一层薄薄的血红色,眼帘微微垂着,始终一副羞赧的模样,不敢去看岁崇的脸:“郎君来此多久了?”
岁崇如实告知:“不过半个时辰,离开了王宫之后才来了此地。”
邱意婉这才抬起了眼眸,认真地瞧着他的眼睛:“我知晓你是担心我,所以才不想让我牵扯其中,但你我二人这一路走来一直是并肩而战,我又怎能为了个人安危而弃郎君与不顾呢?”
她的那双杏仁眼,真是好看极了,漆黑又水润,清澈中泛着无辜,真挚中带着妩媚,与之对视者,稍一不留声,就会被勾了魂。
岁崇总觉得这双眼睛很熟悉,从初次见面起,这双眼睛就给他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就好像自己曾与之对视过千百遍一样。
但其实,他与她相识也不过才短短几天而已。
岁崇下意识地别开了自己的目光,回了声:“我孤身一人怎么都无所谓,夫人却还有幼子和妹妹需要照顾。”
邱意婉:“郎君是不信任我的能力,还是不信任自己可以保护好我?”
岁崇轻叹口气:“万一你真出了事,我该怎么向你的儿子和妹妹交代?”
“不用你向她们俩交代。”邱意婉十分笃定地说道,“我比信任自己还要信任郎君,我相信郎君一定会坚定不移地站在我的背后,护我周全。”
岁崇怔住了,心头忽然腾起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邱意婉又抿起了唇角,温柔一笑:“郎君若是也信任我,以后就莫要再擅自行动了。妾身虽然不才,但绝非柔弱之辈,也会一直坚定不移地站在你身后,护你周全。”
岁崇的薄唇猛然抿成了一条僵硬的直线,沉默许久,才言简意赅地回了声:“嗯。”看似无动于衷不冷不热,其实耳尖早就红了,双拳也紧紧地攥了起来,整个人都是紧绷着的,不敢松懈分毫,生怕被邱意婉瞧出什么来似的。
明明高兴却硬装冷漠。
还是那个死要面子的傲娇狼王。
邱意婉心中窃喜,却没拆穿岁崇,套牢他的目的达成之后就开始言归正传:“那些黑色的鸟禽极为敏锐,看来是这里的主人特意为了让其看家护院而养。”
岁崇早已在此地观察多时了,并且也是妖类,更能察觉到妖气:“那些黑鸟是妖物,始终在将军府及其附近的上空区域盘旋,除了方才追击你的时候,从未远离过半寸。”
邱意婉叹了口气:“看来是我鲁莽了,毕竟是凶手的老巢,怎会如此轻而易举地就让外人潜入。”说完,又问了岁崇一句,“从地形地势上来看,将军府就紧挨着斑斓大世界的后山,郎君可察觉除了什么异样
?”
岁崇如实告知:“今早路过将军府的时候,我并未嗅到奇怪的气息,但是方才从斑斓大世界离开之后再度路过时,我却闻到了人魂精魄的气息,并且夜深人静,万籁俱寂,附近没有杂音干扰,空气中隐约鼓动着阵法运作的细微声。”
妖有妖气,人有人气,所有的气息皆来源于血液和魂魄,人族闻不出异样,但五感巨佳的妖族却可以,更遑论是千年狼妖。
邱意婉很快就明白了岁崇的意思:“早上来时,此地的阵法并未启动,因为那个时候斑斓大世界才刚开始进行维护工作,人魂精魄尚未收集完成,但我们离开时,核心阵眼已经工作了大半天,收集来的人魂精魄已经满足了阵眼本身所需,余出的量就可以被传递到其他地方去了。”
岁崇:“最终的目的地可能就是将军府。”
邱意婉:“我今早出发前,让岁洱在城中打探消息,得知平昌将军名为诸音,是诸澜的亲姐姐,但却常年流连病榻,直至现在,可能已经快要撒手人寰了,莫非,她是想用他人的精魄给自己续命?”
岁崇也不好妄下断言:“不管幕后操纵者是她不是,这桩案子都和将军府有着密切联系,等诸澜来了,就知道真凶是谁了。”
邱意婉却说:“可是等诸澜来了之后,我们就只能跟着她转了。诸澜可能还会对真凶抱有恻隐之心,真凶也不会傻到直接把阵法展示给她看,最终的结局说不定是真凶倒打咱们俩一耙呢。不如咱们先潜入进去,多打探些消息、多掌握些切实证据,以防万一?”
不得不承认,她考虑的确实是更周全。
岁崇诚恳道:“夫人比我想的周到,全听夫人的。”
邱意婉谦逊一笑:“小聪明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