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日头高了,三刻行将过去。
栖迟坐着一动未动,耳边却忽而听到了若有若无的乐声。
她怀疑是自己听错了,竖起根手指感受了一下,风自北而来,这乐声也是从北面送来的。
再凝神细听,隐隐约约的,似乎是箜篌。
难道是杜心奴的箜篌声?
她觉得不可思议,若真是如此,那实在再好不过,料想她们应该在她前面了,说不定都入了边境了。
想到此处,不禁一怔,她恍然惊起,若真如此,那伏廷可能就入了套了。
远处,轰隆声如雷踏来。
她探身看了一眼,退后两步。
若没看错,那似乎是一直追着他们的突厥军。
……
伏廷马驰得极快,怕晚了就出事了。
与突厥交手至今,他很清楚对方的狡诈。
那一出很可能是突厥军故意为之,引他过去,再从后方包抄。
只有前后夹击,才有可能彻底把他留住。
而他们要包抄的后方,是边境。
栖迟还在那里。
伏廷腮边收紧,往之前停留过的地方冲去,远远的,已经看见大军携带遮天蔽日的烟尘自斜前方冲了出来。
他们马蹄所向之处,是那片他放下栖迟的石堆所在。
身后,是另一股震耳欲聋的马蹄响。
两股突厥军正试图合拢而来,围拢的尽头,是他们这一队轻骑。
伏廷狠狠抽了下马鞭,急冲过去,眼里只剩下了那一处。
“栖迟!”几乎下意识的,他喊了一声。
风迎面而来,将他的声音也盖了回来,没有回音。
他又抽一下马鞭:“李栖迟!”
仍无回音。
伏廷心沉了下去,攥着马缰的手死紧,忽的,有人影出现在了余光里。
他转头,看到那道穿着胡衣的熟悉人影,已经提到嗓子眼的心顿时一松。
那是栖迟,她竟然从另一头的草丛里出来了。
前方突厥军已经越来越近,再近就会进入羽箭的射程范围。
伏廷狠抽马臀,全然不顾地疾驰,朝她喊:“快!”
后面罗小义已明白情形,立即吩咐:“掩护大都护!”
栖迟往他那里跑去。
她在见到突厥兵马的踪影时就躲开了,原本试图往边境走,可是忽而听到了唤她名字的声音,又跑了回来。
她提着衣摆,咬着唇朝前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