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沈延澈一早为她安排好的房间,刚一进门便闻到一阵饭菜的香味儿,走进去一看,桌案上整齐摆放着几盘菜,几乎全都是她之前报出来的,除却一时半会儿实在难以做成的招积鲍鱼盏,其他几样都有。
门口伺候的丫头道:“这是澈王殿下命厨房赶做的几道菜,刚刚送来,还热着呢,姑娘赶紧趁热吃了吧。”
夜卿凰闻言微微一愣,她原本只是随口一说,并没想到沈延澈真的会为她准备这些,方才在沈幽珏房内,他与她谈话时的神情还是那般深沉谨慎,只字未提饭菜一事,却不想他竟是让人将这些送到了她的房内。
想到这里,她不由垂首一笑,点点头道:“你们澈王殿下还真是细心。”
丫头似乎想说什么,犹豫了一下,又收了回去,接过夜卿凰手中的药箱随着她一起进屋放好。
夜卿凰这一路几乎是日夜兼程地赶路,没吃上几顿饱饭,这会儿见着可口的饭菜倒真的饿了,接过丫头递来的汤先喝了一碗,又吃了两碗饭,菜也吃了大半,这才感觉到饱,屏退了伺候的丫头,合衣倒在床上。
虽然离开沈幽珏房间的时候,他的状况还算平稳,可是她的心里却始终不踏实,总担心他的伤口太深,会有恶化的可能。
而情况果不出她所料,她刚刚合衣躺下约莫一个时辰,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姑娘,夜姑娘!”门外是秦衍焦急的喊声,夜卿凰一听,霍地惊坐起,起身下床开了门一看,秦衍一双浓眉皱得紧紧的,回身朝着沈幽珏房间看了一眼道:“姑娘,王爷情况有些不对……”
话未说完,夜卿凰已经随手扯过一见外衣披上,朝着沈幽珏的房间走去。
西岭的气候与幽州不同,加之此时已是深秋,夜里凉风阵阵,吹得夜卿凰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
快步进门,萧肃正神色担忧地守在床边,看着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沈幽珏,见到夜卿凰,连忙起身让开。
夜卿凰上前仔细看了看他的脸色,又切了切脉,原本紧蹙的隽眉稍稍舒展了些,暗道一声“还好”。
秦衍忍不住问道:“姑娘,王爷这是怎么了?”
夜卿凰摆摆手,“受寒。”
“受寒?”两人相视一眼,“受寒又怎么会出这么多的汗?”
“虚汗罢了。”夜卿凰随口应了一声,从腰间的药瓶里取出一颗药丸给沈幽珏服下,又掏出帕子给他擦了汗,突然她抬眼看了看秦衍两人问道:“你们家王爷平日里是不是畏寒喜热?”
萧肃迟疑了一下,点点头道:“姑娘看得出来?”
夜卿凰板着脸色道了声“果然”,盯着沈幽珏的脸看了半晌,看着那张清俊的脸因为不适时而蹙眉,时而抿唇,她也没由来地跟着皱了皱眉。
一见她皱眉,刚刚放下心来的两人不由得又紧张起来担忧地看着昏睡中的沈幽珏,小声道:“夜姑娘,你这……”
夜卿凰回过神来,垂首摇头淡淡一笑,问道:“可有纸笔?”
“有。”秦衍连忙走开取来笔墨和纸,夜卿凰接过来挥挥手道:“好了,你们都去歇着吧,王爷这边我守着就好。”
两人愣了愣,迟疑着不愿走开。
她便又道:“我不是要给你家王爷开药方,我只是要琢磨一下他这畏寒之症当如何清除,再者,你们守在这里也没用,若王爷真有什么状况,你们也帮不上忙,他这伤说轻不轻说重不重,且看如何照顾和救治,这之前的两天会经常出现方才那般不适的情况,我留下来守着,若再有类似情况也好及时处理。”
听她这么一说,稍有疑虑的两人神色缓和了许多,萧肃低声问秦衍道:“大哥,你看……”
秦衍直直盯着夜卿凰看了看,沉声道:“在下相信夜姑娘是个知恩图报之人。”
“唔……”夜卿凰挑眉点了点头,“你不用这么提醒我,我知道。”她说着垂首看了看昏睡中的沈幽珏,眸色沉了沉,“他就是三年前在龙城救我的那位九爷。”
秦衍闻言松了口气,正要说什么,就听夜卿凰突然话锋一转问道:“我倒是好奇,你们怎么会出现在那里,又怎么会那么巧,救下了我?”
“这……”秦衍看了看身边的萧肃,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犹豫了一会儿,他道:“这个问题,怕是要姑娘亲自问王爷。”
夜卿凰撇了撇嘴,轻叹一声道:“好,那就等你们王爷醒了,我亲自问问他。”说着,她挥了挥手,两人倒也识趣,不再多问什么,欠身行了一礼,出了门去,只留她一人坐在床边,看着那个双眸紧闭的人。
将近四更,大风骤起。
虽然早就听闻西岭风沙肆虐,却没想到在这种季节就会如此张狂,风声呼啸,犹如鬼魅嘶嚎。
夜卿凰放下手中的纸笔,走到窗前透过被风吹开的窗子看了看外面,院子里的树木枝桠在风中剧烈摇摆,低矮的花草丛也未能幸免,不远处的廊檐下挂着几盏灯笼,远远地将草木的影子映在地上,不停地晃动,万分诡异。
突然,她四周一黑,屋内的火烛竟是让风给吹灭了,而就在她转过身去准备重新点亮火烛的时候,身后的光也渐渐消失,回头一看,廊檐下挂着的几盏灯笼全都被风吹落,熄灭了。
“这风……”她有些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蓦地,她收住刚迈开的步子,声音戛然而止,神色冷了下去。
微微侧身瞥了瞥身后半掩的窗子,又四周扫了一眼,她转身朝着床边掠去,刚刚到了床边就听“砰”的一声响,窗子被人撞开,继而一把把暗器齐刷刷地朝着床打来。
“四个人。”她呢喃了一声,声音虽然很轻,屋内的人却听得清楚,几道黑影的动作停了停,随即又毫不犹豫地循着声音袭来。
然而,四人万万没想到,就这么一间狭小的房间,四人分散开来朝着中间袭来,最后交上手的竟是自己人,而他们要找的那个人以及方才说话的那人就好像是从这间屋子里消失了一般,无声无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