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所有听到消息的人,都以为林泰来正在作死,行为和自杀也差不多了。
就连最忠心的下属,心里也是半信半疑的,做好了溃败的心理准备。
大不了再次进攻失败,然后回来死命防守横塘镇等基本地盘。
以林坐馆的个人武力,只防守应该问题不大。
至于说声名狼藉,都混社团了名声差点也不是太大问题。
说不定还能让林坐馆放弃去文坛打拼的痴心妄想,专心经营社团事业。
当然,林泰来如此大张旗鼓的公开动员,最终可能导致至少八百人以上规模的械斗,肯定会引起官府的注意。
这里不是那些官府统治力薄弱的偏远地区,而是江南腹心地带,千人规模的械斗还是很轰动的。
连府衙也被惊动了,行文到吴县县衙,询问此事。
管粮县丞郭大人从自己专职的钱粮角度,推演了一番林泰来的意图,结果发现这里面问题太大了!
他立刻就坐不住了,找到知县邓鹤,试探着问道:“县尊欲如何回禀府衙?”
邓知县很敷衍的说:“待两三日后再回禀。”
郭县丞顿时明白,邓知县这是打算暂时坐视不理了。
那林泰来明日就要“誓师西征”,而你邓知县却想拖延到两三日后回禀府衙,明显就是“欲擒故纵”,让林泰来先作完死再说。
大明体制,衙门里正堂官拥有绝对权威,县丞这种佐贰官不可能与正堂知县抗衡。
所以郭县丞也不好说邓知县什么,只能劝道:“今日再不拦住林泰来,那就晚了。”
邓知县反问道:“你给我一个理由,我为什么要拦住林泰来?”
这时候的地方官叫父母官,是百姓的父母!难道两个儿子之间互相斗殴,还要追究父母的责任?
就算林泰来和木渎地方势力打到血流成河,也没他这个知县什么责任,又不是他这个知县直接引发的!
相反,这还是清除林泰来的机会,事后找理由拿林泰来治罪,岂不美滋滋?
所以站在邓知县的角度,为什么要阻拦林泰来倒行逆施的作死?
郭县丞当然也不是老好人,或者是想包庇林泰来,只是他对问题思考的更深。
然后他又问道:“难道县尊就没有想到另一种最坏的后果?
假如不拦住林泰来西征,又被他拿下了木渎镇,基本上就能垄断胥江上下游!
他现在已经掌控了第一、第五、第十一、第十三四个都,都是临近城区的精华地带,钱粮总计占据全县六七分之一!
假如他拿下木渎镇后,影响力又能辐射到木渎周边四五个都!
到了那时候,全县三分之一的钱粮征收将受到林泰来的影响!
与此同时,林泰来还能掌控县西的税关,更能把整个胥江流域牢牢掌控住!
我敢断定,这才是林泰来的真实意图!若被他达成,县尊还能睡得安稳否?”
听到这个最坏的推演,邓知县也悚然而惊!
如果被这么一个人同时掌控了全县三分之一钱粮征收事务、仅次于大运河的重要水道、以及一个税关,那么哪个知县还能安稳住?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江南地区知县最重要的考核项目就是钱粮征收。
如果某人掌握了三分之一钱粮征收任务,只要随便做点手脚,就能让知县年年完不成考核指标!
邓知县沉思了片刻后,又道:“出现最坏情况的前提是,林泰来能在人心尽弃的情况下,还能以少胜多拿下木渎镇!
然后在木渎本地人反抗心理下,能够长久的在木渎镇立足。
你觉得林泰来可能做到吗?还是伱已经猜出,林泰来另有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