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晟轩只略一点头,也算是礼到了。云念芙有一瞬的怔忪,似是没想到凌晟轩会区别对待得这般明显。一旁云尚远倒像是很满意凌晟轩的反应,不再在这上头多费口舌,直接招呼凌晟轩在主椅坐下,自己则在另一主椅上坐下,随即对关氏使了个眼色。
关氏何等聪明,立即明白,忙开头道:“靖王与相爷有事相商,臣妇等人不便打搅,先行退下了。”
说完便领着云家姐妹离开。出门前,云梓萍忍不住回头看了凌晟轩一眼,恰巧他也正看向她,惹得云梓萍羞红了脸,脚下步子加快,消失在凌晟轩的视线里。
云尚远将两人的对视看在眼里,却不动分毫神色,只和气问道:“不知靖王前来,是为何事?”
提到正事,凌晟轩脸色立即严肃起立。
“今日来找丞相,只为一件事。丞相也知,这些日子我时常向父皇进言,希望彻查义帮,揪出藏匿其中的狄边探子。奈何父皇顾忌义帮在百姓当中的名声,迟迟不肯下令。今日我接到消息,狄边上左将军离开国境,在抵达我国边境时去向未知,怕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行动。”
凌晟轩口中的狄边乃离晋国边境不远外的小国,国虽小,人民却骁勇好战,体格健硕,驭马之术更是了得。十五年前,曾是晋国边境大患,扰得民不聊生。后当今皇帝御驾亲征,大败狄边,使之元气大伤,这才换来边境平和。可十五年过去了,他们休养生息恢复兵力,再有野心也不是不可能。
如今若真混进义帮,那更是麻烦。
义帮是三大土匪寨集结而成的帮派,专打劫为富不仁的富商或搜刮民脂的佞臣,却会在逢年过节布粥施良给穷苦百姓,更是在天灾人祸之时也会出钱出力,在百姓心中自然不低。更为重要的是,他们手脚做得极为利落干净,也让朝廷抓不着把柄。于是乎,皇帝对他们就这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不知。
这次凌晟轩提到彻查义帮甚至要抓捕义帮之人,皇帝便顾虑重重。没有确凿的证据,他并不想无端去惹义帮,平白给自己添堵。
凌晟轩几次进言未果,他这两年并未与朝堂之人过多亲近,其他人明哲保身自不会附议。思来想去,若是想找一个人帮忙,云尚远绝对是最适合的人选。
“若是此时父皇再不下令彻查,恐怕再过些时日,会酿成大祸。”凌晟轩眉头微皱,他不是不能自己行动,只是若没有皇帝的授意,他所有的行动都是不合理的,“为了晋国的黎民百姓,还请云丞相助我一臂之力!”
云尚远有片刻的沉默,随即看向凌晟轩,道:“王爷这些年来一向孑然一身,从不与朝中他人过多亲近。若此次我帮了王爷……王爷心中应当知晓,其他人便会将王爷与臣视为一根绳上的蚂蚱,日后便是荣辱与共了。”
说完这话,云尚远还刻意朝东方的位置看了一眼,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
凌晟轩眼眸沉下来,眼底似有什么情绪飞逝而过,沉吟过后,道:“丞相所言极是。如此,本王便当丞相答应了。”
云尚远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几声,流露出的愉悦倒是发自内心。他笑着摇了摇头,又看了眼屋外晴朗的天空,道:
“难得的好天气,原本还打算享享天伦之乐,明日带女儿去游湖。可眼下既然应承了王爷之事,便只得抓紧走动了。只可惜,臣的女儿怕是要对臣失望了。”
这话边说云尚远边多看了凌晟轩几眼。凌晟轩轻笑一声,会意道:“丞相如此疼爱令千金,想必云小姐定能理解。若是丞相放心,明日不若本王做东,领令千金游玩一番,如何?”
和聪明人说话最是省力,云尚远越发觉得自己这次没有选错人。
“那就有劳王爷了。”
待凌晟轩一走,云尚远便立即亲自往云梓萍的院子方向走去。
“这表小姐真是矫揉造作惯了,还受着罚呢,还敢抢小姐的膳食。”花明一边给云念芙布菜,一边不满的念叨。原本她家小姐今日让厨房做了想吃许久的乌鸡炖笋汤,结果却被林惜敏的丫鬟半路截胡,非要了那汤,还口口声声说林惜敏身子弱今日受了刺激要多补补,叫花明把汤让给她。结果闹了起来,被云梓萍的大丫鬟双绛见着,最后一人一半了事。可花明心中愤愤难耐,凭什么要分一半呢?
云念芙知晓花明的性子,便出声安抚:“不是还有一半么?我一人也吃不了那么多。表妹身边那个红俏一向是泼辣霸道的性子,今日她主子受了罚,估摸着她心里头也不舒服,咱不跟她计较。”
“小姐,你总这样忍让,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花明撅了撅嘴,“这些年幸好大小姐还护着,不然一个外来的表小姐都要比你这正牌小姐都要更像云家小姐了。”
一旁清影瞪过去:“小姐面前瞎说什么呢!”
云念芙只笑了笑,并不怪罪花明。她这儿规矩轻,贴身伺候的人她也一向当她们如姐妹,并不太拘着。不然这偌大的云府,她便只能拥有本分的侍女,不能拥有真心待她的朋友。
清影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支开花明去准备热水,自己岔开话:“今日奴婢悄悄瞧了靖王一眼,真乃器宇轩昂,只是与郕王不大相像。”
听她提到靖王和郕王,云念芙也跟着回忆了一番,不由点头:“是不大像。不过,靖王眉眼与郕王小时候还挺像的。反倒是郕王,长得与小时候有些不大一样了。”
“是吗?”清影笑了笑,“奴婢之前听坊间传言,说郕王肖母,靖王肖父。若是按小姐这么说,郕王也许小时候也是肖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