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路上,完颜康便说了西夏之事。撒哈林严肃地道:“如今王爷不在家,你可要小心着,别叫人记恨上了,连个商议的人都没有。”完颜康道:“我有数,此事必成的,我等着收他们的谢礼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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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里,却是包惜弱亲自在大厅里等他,见面便说:“康儿,为什么会有西夏的人送礼物来?我看这太贵重了,似乎有些不对。他们的使者还没有走。”
完颜康道:“妈,这事我知道的,回来就是为了这个事儿。”包惜弱道:“敌国的礼物,轻易收得的吗?”完颜康轻笑一声:“只怕这中都权贵,都要发一注财呢。”包惜弱严肃地说:“收人礼物就要为人办事,办好了不得好,办差了招埋怨。不是人人的东西都能收的!”
完颜康被训了,也不恼,笑道:“他要不送礼物,咱们还不好给他们说话呢。妈,回来我再跟你细说。”匆匆换了衣裳,去见这西夏使者。
西夏使者是个留须的中年人,身后跟着两个剽悍的青年人。撒哈林悄悄地对完颜康道:“这两个身负武功,还不弱。”完颜康一怔,旋即大悟:一品堂!我怎么忘了这个?!
西夏人是诚意送礼来的,赵王府一向是游说的重点,礼物是从来不会少的。待见到完颜康,心道:难怪金国皇帝会喜欢他了!他这模样倒与我所携的名马十分相宜。
他所携礼物甚是贵重,大块的蜜珀、两三尺的珊瑚、走盘珠、夜光杯……此外还有一匹极神骏的马。
完颜康见了,恍惚地脱口而口:“天马!”
这马通体淡金色,华贵异常。腿极长,线条流畅,鬃毛如月光一般披散下来,美得惊人。
来人微有得意,他奉国主李安全与罗太后之命往金国来请求册封,也是为了堵一堵国内反对者的口。不想金主并不答应。罗太后对此早有预料,派了数人携带大量珍宝随行,贿赂金国权贵,代为说项。
完颜康的惊讶也只在这一时,看过一眼便不再理,口里道:“国主真是下了本钱了,贵国太后怎么讲?”
使者见状,心道:这世子真不可小觑。一躬身,道:“太后为国家计,忍痛废掉爱子,实是为国为民。”完颜康道:“知道了。”使者不解地道:“世子?”完颜康道:“我也不管你们为的什么,这个忙我会帮。这马,我很喜欢。”使者大喜道:“这是敝国太后自西域得来的。”完颜康摆手道:“带回去吧。”
使者大惊:“世子这是何意?”完颜康道:“我虽然胡摔海打长大的,却也不是没见过东西的人。”使者小心地问:“不知世子喜欢什么?”完颜康只管笑嘻嘻地看着他。使者再三肯求,完颜康道:“我喜欢我们圣上别生我的气呀。”使者忙说:“法不责众。”
完颜康摇头道:“我才不上这个当呢,你且回去,我心里有数的。两国一向唇齿相依,怎么可以见外呢?”使者见他不肯收礼,怎么敢信他这个话?完颜康道:“你且回去,我自有说法。”
使者铩羽而归,中都不久便都知道世子拒绝了西夏的礼物——这马太招眼了。
完颜康再跑到宫里,什么也不做,就坐在金主脚边,眼巴巴地看着他。将金主看得生出愧疚之感:“有话就说。”完颜康摇头,依旧看着他。金主受不了了:“就这么舍不得?去,找皇后去,就说是我说的,补给你。”完颜康对他直眨眼,可怜巴巴的:“好马啊!好马啊!”金主哭笑不得:“罢罢罢,你就收了罢!”
完颜康道:“那,我可没帮西夏说话啊。”金主道:“他们活该。”完颜康道:“东西我可收了哟。”金主摆手道:“去吧去吧。”完颜康爬起来,拍拍走,走了两步,又回来了,愁苦道:“人叫我给赶走啦。”金主气道:“去内库。”完颜康道:“马。”
金主道:“……他们还会来的,哼!乱臣贼子,不得人心,怎么会不再来求我?”
夏使果然又来了,完颜康这回却不客气了,从容收了,道:“等消息。”自己却骑了马到宫里去,公子如玉,骏马似金,金主看了也呆住了,道:“这倒该收了。”蒲察皇后拍手道:“我正有一白狐裘,可妆扮忽都。”因赐白狐裘,令其穿上,更显俊美。阖宫都来围观。
金主也对完颜康放心了:收钱说情,总比与李安全惺惺相惜好。真是个孩子,就知道玩。
消息传出,夏使松了一口气。再往权贵人家送礼物,便没有人拒绝了。收礼的既多,为李安全说话的也便多了起来。再往赵王府酬谢,完颜康却说:“我不要你这些东西,除了那马在圣上那里挂上了号,旁的都还与你也无所谓。”夏使越发觉得他年纪虽小,所谋却大,不敢大意,忙问:“世子的意思是?”
完颜康从容提出了条件:他要西夏提供三千副铠甲、战马,且要一品堂的秘药悲酥清风。双方的交易交不落在纸面上。
使者心头一震,道:“悲酥清风倒还好办。余事外臣做不得主,须得报与国主太后。”
完颜康笑道:“他们会答应的。”
西夏人数次往返两国,大撒金钱,朝中为他们说项的人很多。渐渐不止丞相等人,无关人等也来说情。完颜康自己不说,悄悄地对太子道:“大哥要真想办成此事,便对圣上说,夏国之事,与我们有什么关系?这罗氏亲儿子尚且能废,内里必有隐情!让他们内乱好了。”太子以此游说金主。金主渐渐撑不住了,终于点头答应。
与此同时,西夏国主李安全最终讨价还价,给出了结果:两千战马、两千套连人带马的冷锻甲都可以兑现。夏使带来了悲酥清风的配方。
李安全自以得计:狗皇帝!你拖拖拉拉不肯下诏,现在你家宗室要造反,我怎么能不帮他一把?正好让他与我里应外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