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后,坐镇大后方的钱津达、扈坚良等人也被请到了望北天宫前。
十几位江湖门派的当家人在人群前排开一站,整片人最前面还跪着十来个被背手捆着上半截的人——有些人是大丈夫能屈能伸,有些的犟一点踹几脚也就跪了。
天宫门外,叶悛领着驻守神女峰的其余教众,与钱津达那一方维持着寒酸贫弱的对峙之势。
“魔教暗尊,”钱津达看着面前这副寒酸的阵仗实在戏谑,“看来魔教是真的没人了呀,兵临城下却就你们这些人站得住,还是说仅凭你们就能抵挡得住武林的浩荡之势?你们的教主呢?你们的明尊、十二护教使六十四守山卫呢?啊?哈哈哈哈哈!”
叶悛轻吸一口气,脸上一如既往的清冷让人觉得他死到临头仍高傲无比:“诸位劳师动众聚在神女峰是为何呢?”
许重昌呵呵笑了两声:“堂堂暗尊,还会干这种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事?”
叶悛不卑不亢:“我教风平浪静十几载,确实想不通江湖人为何会伙同到此兴风作浪。”
江湖队伍中一直躁动,他们自认为是来惩奸除恶的,结果却被奸恶说成了寻衅滋事之辈,赶上暴脾气的,忍不住就冲上去动手也是一时不慎的事。
占山帮的麻子脸费人杰也在其中,虽然自家人丁稀薄,但所在的队伍却人多势众,说起话来自然可以底气十足。“你们魔教从前做的恶事还少吗?说这十年八年有什么用!”费人杰嗓门颇大,“从前的那些老魔头搞出了多少邪门的功夫,给江湖造成了多少祸患,你们若真有心就该出山投降,任我们处置!”
叶悛神情难掩厌恶,他都不认得这人是谁,若不是为着大局当前,神女峰怎么容得这种人撒野。旁边的一个守山卫以剑指向费人杰阴阳怪气道:“没记错的话,占山帮发家的开山刀和断崖剑就是捡了我教赵进尊者的牙慧,而且早在二十年前便被抚江侯府列入了邪门歪道之流,你,是不是站错地方了?”
“你——!”费人杰火气顿时就窜上了天灵盖。这话他可不是第一回听到了,钱津达需要他这样的人凑数,但那些真正的武林中人却不愿与他为伍。
天宫殿后,宿离面对着周从燕、竹叶青和鸿踏雪,几个人已经聊了不少。
竹叶青把鸿踏雪带上为的就是借他的轻功一用,不然纯靠她们娘俩的话,还不知道要荡悠多久才能爬上栖凤崖。
鸿踏雪和周从燕也是时至今日才晓得宿离是巫奚教主的事。眼下的情况是拿下巫奚教变成了要抢走宿离的饭碗,该如何处理,周从燕也有过那么一点犹豫。她觉得宿离应该不会害杨臻,但杨臻却是因为他遭罪,这说明宿离身在其位却根本保护不了杨臻。
“我虽然对这个位子无甚留恋,但毕竟是师父交到我手里的。”宿离说,“我信得过前辈您的话,但也必须给师父一个交代。”
鸿踏雪在一旁坐没坐相地说:“不是吧宿先生,前头打到家门口了你都不出去管管,你是想交代什么呀?家底儿吗?”
宿离埋着头好一阵沉默之后才说:“前头有宥生在。”
周从燕真觉得宿离变了样,真不是从前那个隐世琴师了。旁的不说,让暗尊自己一个人面对整个江湖的大军压境,这是没仇没怨能干出来的事?
“教主!”一个歪脖子的护教使跑了过来,“前头怕是要打起来了!”
“怎么回事?”宿离总算开始紧张了。叶悛与他的交代是,尽量和气拖延,实在不行就服个软,总之就是要在尽量不动干戈的前提之下把人劝退。
“叶尊者的性子您也知道,”歪脖子也是无奈,“他虽然能耐着心烦和那些人说道,但他那孤傲模样从来都瞧不起那些睁眼扒瞎的人,眼下是他们说不过尊者,站不住理了所以想直接占了天宫。”
宿离霍然起身疾步往殿前去,望北天宫是巫奚教的底线,绝不能让那些人踏入半步。
“喂……”周从燕想追上去,却被竹叶青一把扯了回来。
竹叶青朝宿离离开的方向斜着眼说:“这事儿不归你管。”
周从燕还有犹豫,是不归她管,可宿离要是就这么一去不回了,日后她怎么跟杨臻交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