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颜这孩子确实招人疼。”太后点点头,“不过今儿看着精神头不大好。”
“少年夫妻,难免吧。”既然太后对夕颜福晋的事情感兴趣,常喜也就顺着她的意,多陪她聊一会。深宫寂寞,也无非就靠着些琐事打发日子罢了。“得亏太后想得周全,连药都给福晋备好了。”
太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噗嗤一声笑出了声。“黎轩也是怪猴急的,这都是娶了福晋好几年的人了,还这么不知轻重。哀家看着夕颜那丫头都有些怕他了。”
“想是王爷喜欢夕颜福晋得紧,情难自禁也是有的。”常喜面色如常地说。
“嗯,这倒是。看他刚才眼巴巴瞅着夕颜那样儿,只恨不能直接把她捧在手里。”太后笑道。“看来用不了多久就能听到瑞王府的好消息了。”
“正是呢。”
“允恒那孩子婚期也近了吧?”
“回太后,还有十日。”
“哎,”太后原本的好心情多少受了些影响,“这俩孩子本来也般配,只可惜允恒有那样的老子,夕颜又是这样的身世……横竖都是命。”
“太后不必难过。要不是太后,夕颜福晋现在远嫁,又哪会有如今的尊荣?也是该知足的了。”
太后笑了笑,“说起来安王那小闺女倒是个有福气的,人还没嫁过去呢,老汗王就咽气了。如今嫁给新汗王,算是有个好归宿了。”
“也是太后和皇上的恩典,才能这么皆大欢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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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瑞王府,来不及休息,还得向老福晋和王爷福晋奉茶。夕颜不敢多耽搁,趁着换衣裳的空档赶紧把太后赐的药抹在痛处。宫中的东西果然是极好的,只那么一小会功夫,下身的疼痛就真减轻了好几分。
到大厅时,黎轩已经换了家常的衣裳,和老福晋,宁若一起在那里等她。
夕颜的心好像忽然被蜜蜂蛰了一下,有点疼。
宁若今天的妆容依然精致完美,脸上始终挂着温婉明媚的笑容,只是眼下的暗青却出卖了她。恐怕昨夜她也没有睡好吧?夕颜不无恶意地想。纵然大方得体如宁若,其实也无法对自己的丈夫另娶她人做到无动于衷,不是么?如果宁若知道,黎轩虽然娶了她,也只不过是在折磨她侮辱她,她是不是会感觉好受一些?夕颜忽然觉得自己很可悲。算了,如今什么都不重要了。她既然嫁了黎轩,从今往后,便再没有自己了。或许从她父母兄长去世那天起,她就不该有自己了,只是她从没有自知之明罢了。夕颜又不免对自己生起气来,若不是黎轩,她现在也许已经嫁给了老迈的汗王,几乎不可避免一女嫁二夫的命运。那么她现在究竟有什么资格抱怨呢?她分明该感恩才是。
心里这样想着,便不觉平和了许多。她温顺地跪在地上,“额娘请用茶。”“王爷请用茶。”“福晋请用茶。”……从此,这些人再也不是她的清姨,黎轩哥哥,宁若姐姐,而都是她的——主子。
“起来吧。”宁若亲切地说。“夕颜,咱们本来就亲如姐妹,如今只是更亲近些罢了。你也还像从前一样叫我宁若姐姐,好么?”
老福晋听后也赞许地点点头。
“是,宁若姐姐。”她苦涩地说。
“往后这些个俗礼也都省了吧。”黎轩忽然开口道。夕颜的失落和难过他看在眼里,心里只觉得闷闷的。见宁若和额娘都看他,他又赶紧加了一句。“反正你从小就不怎么懂这些。”
夕颜的脸色顿时难看了几分。她是顽皮,可是礼数就这么差么?尤其看到后面一众的丫鬟仆妇一张张要笑不笑的脸,她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从小就不怎么懂这些——他这叫说的什么话?黎轩真想给自己一耳光。明明是为了她好的一件事,偏偏到他嘴里就变了味。
宁若先是一怔,旋即轻轻嗔怪道,“你真是的,夕颜怎么就不懂了?我看她做的都是极好的。不过这前一句倒是对的,从今往后咱们都是一家人,不必那么客套。”
老福晋想了想,却道,“话虽如此,该有的礼数也还是要有的,免得别人说咱们瑞王府没有规矩。”
“是,谨遵额娘,福晋教诲。”
大家都看出了夕颜脸色不济,因为想着她跟黎轩新婚燕尔,昨晚怕是睡得也不多,就待了一小会便让她回去休息了。
夕颜强打着精神又一一行了礼,才在春雪夏霜的搀扶下回了房。
往后,这便是她的生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