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祚沉吟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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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王才人寝宫。
“妹妹尽管放心,这事儿本宫有经验,错不了。”德妃娓娓道:“这宫里的太医啊,就是这副德行。喜事儿呢,十分只说个七八分,坏事儿呢,七八分也要朝十分里说,就怕有个万一,他们要承担责任呢。这位郑太医在妇婴这一项上,在太医院里是数一数二的,每次哪个妹妹有了身子,他都是‘月份还轻,等再过段日子,才能确诊’。其实呢,一次都没失过手,但凡听了他这句话的,过不了两个月,肚子就鼓起来了。”
王才人揉着帕子,勉强一笑,眼中的惶恐掩都掩不住。
见她这副模样,德妃有一瞬间的心软,下一瞬便又笑了起来,拉住王才人的手,道:“按郑太医的说法,再过个七八天就能确诊了,到时候再查一查敬事房的记录,禀报给万岁爷,到时候妹妹就不再是个小小的才人了!咦?妹妹的手怎么这么凉?可是有什么不舒服?”
王才人连忙摇头,声音有些变调:“谢谢娘娘关心,婢妾没事。”
德妃笑道:“妹妹这是第一次,害怕是难免的,不过,说句犯忌讳的话,咱们万岁爷宫里头干净的很,如今大大小小的阿哥都已经十几个了,皇孙也有不少,没人会惦记你肚子里的这一个,你只管安心养胎就是。”
又沉吟道:“不过妹妹如今月份浅,胎也坐的不稳,自己又太年轻,的确不能大意了……这样吧,明儿我着内务府送几个有经验的嬷嬷过来,另外每隔一日让郑太医来一趟……”
“不!”王才人失态的站起来,又立刻察觉不对,声音哀婉道:“不……不用这么麻烦……”
“这有什么麻烦的,”德妃道:“不过是动动嘴的事儿。”
“不,真的不用,真的不用……”
德妃轻拍她的手背,道:“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有她们本宫也可以放心了,你也只管好吃好睡就行。嗯,时间不早了,这会儿我家那小祖宗也该醒了,回头见不到我又要闹……这小子,不像他阿玛,倒是像极了十四小时候,粘人的不行。好了,我这就不打扰你了,妹妹你好生休息吧!”
扶着宫女的手起身,款款走了出去。
王才人福下身子,等德妃走得远了才直起腰,眼泪如雨水般掉了下来。
贴身宫女忙劝道:“主子怎么又哭了?这是多好的事儿啊!说句不好听的,有个儿女傍身,比万岁爷的恩宠还要好呢!你看德妃娘娘,虽然年纪大了,已经无宠,可是仗着有几个好儿子,谁敢在她面前放肆呢?就算万岁爷对她也看重几分呢!哎哟,娘娘您怎么越哭越厉害了,是不是奴婢说错话了?你好歹也为肚子里的孩子想想,这会儿哭多了,孩子……”
王才人越听越是难受,连声道:“出去,出去,你给我出去!”
“主子?”
王才人嘶声竭力道:“出去!我让你给我出去!”
“是,是,奴婢这就出去!”
宫女忙退了出来,门碰的一声摔上,里面传来王才人压抑的哭声。
宫女忐忑的守在门外,想着该如何劝慰才好,还没想出什么头绪来,门却猛地被拉开,王才人衣着齐整的站在门口,红着眼道:“陪我去园子里走走。”
“是。”
太医说的果然不错,怀了孕的女人情绪就是多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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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花园的假山深处,有王才人低低的哭泣声响起:“我该怎么办?还有四五日就可以确诊……我不怕死,可是这么死了,我阿玛额娘都要被我连累,我弟弟才五岁,呜呜……”
“好了,别哭了,”男子温润的声音响起:“不就是个孩子吗?打掉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