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的早朝上,吏部尚书李恒振振有词地对皇帝斥责镇南王府大逆不道,不仅擅自宣告南疆独立,且对立储之事指手画脚,乃是大不敬!
立刻就有数个大臣纷纷附和,说什么大裕泱泱大国,不可被镇南王府所摆布,乱了纲常。
以宣平伯为首的求和派自然也不会保持沉默,驳斥他们不知以大裕江山为重,若是激怒了镇南王府,挥兵北上,大裕危矣。且敬郡王乃皇嫡子,“立嫡不立长”本来就是千古以来的规矩,怒斥吏部尚书等大臣意图乱了嫡庶。
朝堂上,每日争吵不休,皇帝虽然一直没有表态,但是那些朝臣自会揣度圣意,没几日,圣心所向就被看出了端倪,立嫡派渐渐占了上风。
与此同时,皇帝几次召见咏阳大长公主入宫觐见,然而咏阳均以身体不佳为由拒绝,公主府府门大闭,拒不见客。
王都的这池浑水越搅越乱,朝堂上下人心惶惶,动荡不安。
这些日子,韩凌赋自知形势对他不利,天天都进宫去给皇帝侍疾以显孝心,期望能挽回劣势。
这一日也不例外。
韩凌赋天方亮就进了宫,可是才过了正午,他就面色阴沉地从宫中回了恭郡王府。一回到外书房,他就大发雷霆,把书房里的东西砸了个遍,只听“砰隆啪啦”的摔东西声此起彼伏……
小励子守在外书房门外,暗暗叹气,却也无可奈何。
书房里满目狼藉,到处都是碎瓷片、书册、笔墨纸砚之类的东西,能摔的物件几乎都摔了,可饶是如此,韩凌赋仍旧觉得心口的邪火一点也没有平复的迹象,青筋**,双眼一片赤红。
今日早朝后,皇帝宣了几位内阁大臣在御书房商议立储一事,话里话外已经透出了欲立五皇弟为太子的意思。等几位内阁大臣离去后,皇帝又与他单独说了会话,却也不过是干巴巴地夸他孝顺,说不会亏待他……
皇帝眼中的愧疚已经快从眼中溢出,韩凌赋又如何能视而不见,他心里疼得像被捅了刀子般,愤懑不平,却只能压抑着,忍耐着,直到此刻才敢爆发出来。
他怎么会甘心呢?!
为了登上那至尊之位,他已经筹谋那么久,付出了那么多……甚至于到现在连一点血脉都还没留下!
父皇说,不会亏待他?!
除了皇位,父皇能给他的也不过是区区亲王或藩王之位,让他臣服在皇后和韩凌樊的膝下,他怎么甘心呢!
他要的是这大裕的万里江山!
他要的是天下人都臣服在他脚下!
明明他距离储君之位已经只有一步之遥了,偏偏就冒出了镇南王府这陈咬金。
镇南王府,就因为镇南王府的一句话,他满盘皆输。
他发誓与镇南王府势不两立!
想着,韩凌赋握紧了拳头,眸中迸射出仇恨的光芒!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小励子恭敬的声音:“见过白侧妃,请白侧妃稍……”
他话还未说完,就听一阵随意的挑帘声响起,穿了一件藕色柳枝纹刻丝褙子的白慕筱已经自顾自地挑帘进来了,身姿袅袅。小励子形容狼狈地跟在她身后。
白慕筱不疾不徐地往屋里走着,似乎完全没看到这一屋子的凌乱,表情淡然,步履悠闲,然而,坐在紫檀木书案后的韩凌赋却觉得狼狈极了,好似被人在光天化日之下扒了衣裳似的。
他目光冰冷地看着白慕筱,好似一个刺猬般竖起了浑身尖刺,不耐烦地问道:“你来干什么?!”
白慕筱仍是不惊不躁,款款地走到窗边坐下了,慢条斯理地吩咐小励子上茶。
随着滚烫的热水倒入青花瓷的茶盅中,淡淡的茶香很快弥漫在书房中……
白慕筱无视对她怒目而视的韩凌赋慢悠悠地轻啜了一口热茶,两人的神态一个悠闲、一个震怒,形成鲜明的对比。
白慕筱放下茶盅后,这才慢条斯理地看向韩凌赋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我来自然是为了立储之事。”否则,她才没兴趣见他免得污了她的眼!
闻言,韩凌赋的情绪总算是冷静了下来,急切地看向了白慕筱,眸中闪现一抹异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