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皇帝和奎琅,没有人知道御书房里发生了什么,只有小內侍看到奎琅从御书房里出来的时候,似乎欣喜之余,眉宇间又透着一丝焦虑。
奎琅在小內侍的引领下,大步往宫门而去,心里复杂极了。
萧奕的大军兵临城下对他而言,本来是一个大好消息,可是偏偏是在南宫府惹上舞弊案的这个时候,时机显得有些微妙……萧奕此人生性乖张,桀骜不逊,自己好不容易才和他谈妥了条件,要是这个时候,南宫家闹出了什么乱子,说不定自己复辟的事又会生变。
自己已经窝囊地在大裕王都呆了两年多,复辟一事决不能再出一点差错!
出宫后,奎琅心事重重地回了公主府,他没有去见三公主,而是直接去了自己的书房,却不想书房里竟然已经有人等在那里了。
一个身穿青色便袍的青年坐在窗边,正襟危坐,面目森冷地看着自己。
此人是何时悄悄潜进公主府的?!
奎琅面上一凛,锐眸紧紧地盯着青年。
他也曾是征战沙场的一员猛将,从对方的坐姿、气势、身上的细节,一眼就看出这个青年是个军中出来的将士,还是在战场上见过不少血的。
而且对方决不是百越人。
此人是敌,是友,亦或是……
奎琅心念一闪而过,警觉地提防着,却也没有出声惊动外人。
“驸马爷别来无用。”田得韬冷淡地说道。
身为自小在南疆土生土长的南疆人,田得韬对百越一点好感也没有,更别说眼前这个主动挑起两国交战的大皇子奎琅了。他故意嘲讽地称呼其为驸马爷。
这是大裕南疆口音!奎琅想到今日南疆来人的事,立刻猜到对方是谁,喜形于色,迫不及待地说道:“请放心,上次答应世子的条件,吾一定会照办。”
田得韬面无表情地看着奎琅,眼中闪过一道锐芒,道:“我奉世子爷之命给驸马爷带个口信,我们世子爷听闻南宫家最近很是不顺,世子爷心情不太好。”
他的语气听着平淡,仿佛只是闲话家常,但那字里行间分明就透着威胁之意。
奎琅心中一沉,脸上几乎没绷住。且不说萧奕,一个无名小卒竟然也敢如此对自己说话,若是以前在百越,奎琅早就一刀杀了此人以振军威。但是今时不同往日,现在是自己有求于人,也只能忍气吞声。
奎琅深吸一口气道:“来使,吾如今在王都也不过是一个质子,有些事实在是有心无力。”
田得韬笑了,世子爷和安逸侯对奎琅此人什么德行最清楚不过,更知道他和恭郡王的那些勾当。
他霍地站起身来,不客气地说道:“世子爷说了,芮江城易守难攻,长久下去,对我南疆军不利,再加之他如今心情不好,暂时就只能退兵。想必皇上也能理解世子爷的难处。”
奎琅瞳孔猛缩,差点没失态地叫出来。
他脸色阴沉得仿佛要滴出水来,眼神更是越来越暗沉,与两丈外的田得韬四目对视,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集在一起,火花四射,谁也不肯退让!
沉默在书房里蔓延……
好一会儿,奎琅终于握着拳头硬声道:“还请来使宽限几日。吾会设法周旋的。”他的面色仍是阴晴不定。
田得韬可不在乎奎琅到底是怎么想的,只要达成目的就好。
他随意地抱了抱拳,道:“那我就告辞了。”他的手在窗槛上一身,就飞身而出,来得悄无声息,走的的时候也没有人惊动任何人……
奎琅仍旧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直愣愣地看着空荡荡的窗口,眼神幽深得仿佛一片无底的深渊。
对他来说,没有任何事可以重过百越,百越才是他的国家,他的根底。
如今眼看着百越的王位几乎唾手可得,其他“微不足道”的小事都暂且可以放到一边。
反正南宫家生死存亡对他根本就不重要的,因此而得罪的萧奕反而是因小失大。
看来,他要出一趟门了!
奎琅心里有了主意,眼中闪过一抹果决。
一个时辰后,奎琅带着三公主出了公主府,一行车马浩浩荡荡地出了府,阖府上下都知道驸马爷要陪着三公主要去拜访几位皇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