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管事心里有些庆幸,他昨日才得知世子爷要随老太爷来冶炼工坊的事,幸好老太爷一早交代过,南疆的军需最重要,绝对不能误了世子爷的大事,因而所有的铁匠这些日子都在优先赶这批铁矢。
萧奕喜形于色,笑道:“外祖父,这倒巧了,朱兴那边说明天就先运十万两白银过来。正好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说着,他笑眯眯地瞥了南宫玥一眼,还多亏了他的臭丫头给他找了一个银矿,让他生生多了个聚宝盆,军资上暂时是不愁了。
方老太爷失笑说:“阿奕,难道外祖父还怕你跑了不成?……而且这批铁矢是你出的铁矿,外祖父最多收你点加工的钱,哪里需要五万两。”
“外祖父,我只不过出了两百五十石的铁矿罢了,这可远远不够二十万支铁矢。”两百五十石的铁石是南宫玥从百越手里骗来的,可这些铁矿也不过只能打造不到十万支铁矢,余下的,可都亏了方老太爷的赊账呢。
方老太爷无奈地说道:“就算是这样,阿奕,十万两白银也太多了吧!”
章管事听着有些意外,他本以为这批铁矢世子爷出了不少的铁矿,方家会无偿替世子爷赶制,这一来,世子爷是老太爷的嫡亲外孙;二来,南疆军强,则南疆强,南疆这三年来连年征战,虽是战胜,但是南疆亦折损不少,作为南疆人,为南疆军出份力也是应当。
原来这位世子爷是这样公私分明之人!
这般磊落的胸怀也难怪如今南疆的百姓都在说世子爷不似王爷,心性更似过世的老王爷。
“外祖父,您看我像是会吃亏的人吗?”萧奕笑眯眯地对着方老太爷玩笑道,“接下来,我还要再制一批新的铁矢……”说着,他抬起右手做了一个手势,后边的竹子立刻打开拎在手中的竹筒,打开盖子,取出一张卷好的羊皮纸,交到萧奕手中。
“外祖父,这是新的铁矢……”
新的铁矢?莫非……
方老太爷看了一眼萧奕,见他笑眯眯地冲自己眨了眨眼睛,立刻恍然这批新铁矢的设计一定出自安逸侯之手!
方老太爷顿时就生出了兴趣,无论是当初连弩的设计图,还是后来他为连弩所用的箭矢研制出一种新的合金,都一一证明了官语白此人是何等的惊艳绝才!
也不知道这一次他又会给出怎样令人难以置信的惊喜?!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
方老太爷抬眼问那章管事道:“章管事,你且找个地方,让我们说话。还有,把张铸叫来!”
“是,老太爷。”章管事急忙应声,吩咐一个小厮去叫人,又领着众人去了一间厅堂中,吩咐下人给众人上了热茶点心。
不一会儿,之前去叫人的小厮就带着张铸进了厅堂。
张铸穿了一件灰色的短打,初春的天气明明还有些凉,但是张铸黝黑的额头上却是布满了汗液,脸颊有些潮红,一看就知道是刚从锻造房那边赶过来的。
章管事的脸抽动了一下,这张铸怎么也不收拾一下再过来。这副样子岂不是怠慢了贵客?!
萧奕倒是不以为意,他本来就是一个不拘小节之人,不耐烦那些繁文缛节。
再者,他找这张铸是来研究铁矢的图纸,又不是来附庸风雅的,对方的穿着打扮并不重要。
在张铸给方老太爷和萧奕等人行礼后,萧奕就招呼道:“张铸,你且过来看看这张图纸。”萧奕说着将图纸平摊在圆桌上。
张铸大步走来,俯首看了图纸一眼,就看出了门道,脱口而出道:“血槽!”
血槽是位于剑脊或刀面的凹槽,主要是为了在刺入人体或动物体内后,放血而留,可以增加武器的杀伤力;另一方面,血槽也可以减轻刀具和剑身的重量,这一点对于使用者而言,是减负,而对铸造者而言,就可以省不少铁了。
不过,血槽当然也是有缺点的,便是会减弱武器自身的强度。
这个缺点在越小的武器上就越是明显,相比于刀剑,连弩用的铁矢轻巧了许多,这个缺点自然也更为显著。
但是,他眼前的这张设计图却不同,它上面画的血槽并非是常规的那种,而是一种非常特别的弧面结构。张铸虽从未打造过这样的铁矢,可不代表他不会看啊?!一旦铁矢上采用了如设计图一样的弧面血槽,会让血槽对铁矢的不利影响降到最低,而更大的发挥出它杀敌的威力。
“妙,真是妙。”张铸一眨不眨地盯着图纸,目光灼灼,仿佛要把这羊皮纸烧出两个洞来。
萧奕嘴角一勾,此人果然是行家。
“张铸,”萧奕又道,“你可能将这种箭矢制造出来?”
张铸没有立刻回话,又是痴痴地盯着图纸好一会儿,嘴巴微微动着,看得一旁的章管事有些着急,提醒地喊了一声:“张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