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热地肺腑得到了滋润。杨虎连气也来不及喘匀,就立即向前继续逃去……。
南京城头,周德安全身甲胄,立在城楼上看着城下进出的百姓。
自从接获杨凌的将令,南京城已经戒严了。城门上全部驻扎重兵,作为江南第一大埠,除非敌人已经战到近前,被迫闭门迎战。是不可能完全关闭的。
柴米油盐、蔬菜肉食需要进城,供应庞大的城市人口,城中许多东西也需要输运出城。方才官兵们捏着鼻子送出城地,就是按照周德安命令,将全城马桶集中出城的车队。若是早早闭城,光是这些马桶,就能让整座南京城变得臭气熏天。
他背着双手,慢慢踱着步子。说道:“现在每天开城时间集中在三个时辰之内,的确有诸多不便,可是大战在即,总不能大敞四开,等人家攻到城下再关城门吧?关守备啊,南京城里那些皇亲国戚、文武官员、还有豪绅大族,你那里好生说说,我也是为了他们的安危着想啊”。
周德安年约四旬。国字脸。重眉毛,赫红脸庞。两撇威严的八字胡,显得威风凛凛,那壮实的身子,厚重的肩背,微微一动间都好似隐蕴着巨大的力量。
关守备笑道:“大人不必担心,这些养尊处优地老爷们是这样的,他们感觉不方便时就责忙你小题大作,他们感觉不安全时又责骂你不够小心。
嗨,在南京为官,油水是大,受气的事儿也多。其实天下都一样,要是在京师,还不是一样?听说京师五城兵马司的巡城御使临到老了大多患上中风的毛病,全是作官是受气太多,憋屈的。”
他压低嗓门笑道:“除非混上人家威国公爷那样的高位,北京城里也横着走,否则,这当官儿,该忍就得忍,随他们说去,咱不往心里去就是了”。
周德安嘿了一声,摇摇头道:“南京城外重重包围,我看三路白衣匪一路也到不了南京城,来了也是一群落水狗。哼哼,小心看顾着,江南地方虽不方便设置烽火,不过我在南京周围临时布设的这些烽火迅号传递消息还是既有效又快捷地,但有烽烟火起,立即闭城备战,告之本官”。
“是,大人慢行,送大人”,关守备含笑拱手。
这时两名军驿探马自城下“蹬蹬蹬”地跑上城头,一见周德安、关守备,立即施礼道:“报周将军、关将军,前线大捷!”
周德安动容道:“到底如何了,快说!”
一名探马道:“禀将军,刘七沿江而下,在太平突遇大风,船只碰撞倾覆,淹死江中者不计其数,他的残兵败将逃上岸上,在采石矶惨败,据捕获的俘虏招认,乱箭射杀中有齐彦名和刘七两名匪首,刘惠只带两千多人沿江向回逃跑了,各路兵马正在围捕”。
周德安一听放声大笑,随即虎目一亮,喝问道:“杨虎呢?”
“杨虎连连遇袭,不断摆脱我军试图北进,不过他在瓦罐窝被我军包围,一路逃到蛤蟆铺,白衣匪已被分割成几块,其中有一路匪军约有七千人从瓦罐窝便脱离大队向南逃跑,估计正好能碰上自湖广、江西一路北进的朝廷大军。杨虎所部分崩离析。四散奔逃,现在还没有杨虎下落”。
周德安听的热血沸腾,又问道:“赵疯子那一路可有消息?”
“尚无消息,他们离得太远,被威国公爷地大军沿途堵截,现在还在太湖边上转悠,离着太远,双方胜负消息尚未传来”。
“好。下去吧,有何消息随时报告”。
周德安的心飞了起来:“杨虎也大败了,可是杨虎这个贼酋还没死,那是天大的功劳啊”。
他这人贪权好利,可是在北方军中待的太久,又不大懂得巴结手段,也不适应现在卑躬屈膝地表现,可是他虽因战功被调至南京。成为镇守南京的最高军职人员,但是南京城的高官也多的是,随手搂一个出来他就得陪笑脸,说小话,以他高傲的性子实是难以适应。
然而现在机会来了。如果能杀了杨虎,自已的名气就将传于天下,说不定天子都会接见自已,连升三级呀。自已现在是副都指挥使,再升三级就算不进兵部,也能成为独守一方的封疆大吏。
锦绣前程、高官厚禄就在眼前……。,只要取了杨虎的人头,这一切唾手可得!想至此处,周德安心热了,眼红了,他舔了舔发干地嘴唇:“杨虎溃散于蛤蟆铺一带。距此不过几十里路,刘七死了、刘惠往回逃了,赵疯子又远在太湖,南京城毫无危险,这一仗下来,我是寸功未离呀,我要是去搜捕杨虎……。”。
他咳嗽一声,沉住了气道:“关守备”。
“末将在”。
“杨虎大军溃败。可杨虎还未死。这是朝廷心腹大患,本官放心不下。他溃散于蛤蟆铺一带,料来尚未远去,本官要带一哨人马,前去协助捕盗,你严守城门,到了城禁时分立刻城不得有误”。
“这……。,大人,咱们职责在于守城,外围剿匪早有部署官兵,咱们……。”。
“哼,什么外围内围,近在咫尺还叫外围?临机权变本是统兵主将的责任,杨虎不死,后患无穷,你不必多言,只管守好城池,本官只率三千骑兵去搜捕杨虎,无论有无消息,今日必回”。
“是!”关守备拱手,眼望着周德安急匆匆走下城楼,悄悄地呸了一声,小声骂道:“杨虎再猛,终究只是一个,要抓人不会派我去吗?非得你主将出马?娘希匹的,不就是连升三级吗?一跤摔死你个王八蛋”。
方家村,一个山清水秀的小村落,临水的小房子,半边探出去,后窗下就是悠悠流过的一条小河,碧潺潺的河水里,水草摇曳,游鱼钻来钻去的。
小河不深,河对面就是茂密地山林,河边一棵秋梨树,已经结满了累累硕果,压弯了枝头,枝头越过小河,就垂在窗口,伸手可及。
一颗头探出窗子,又仔细观察了番周围地情形,然后收回去,轻轻掩上了窗子。杨虎把床上那件袍子扯得一条条的,裹住身上地几处伤口。
床前一个白净秀气的少妇,才只十六七岁年纪,怀里抱着一个未满周岁婴儿,她心疼地看着自已亲手为相公裁做地青袍,被这粗汉扯成了碎片,眉尖儿微微地蹙起来,却无奈地轻轻一叹。
旁边一个身材瘦弱、尖下巴、浅眉毛的书生,看样子才只十八九岁,唇上还长着稚嫩的茸毛,他畏惧地依着妻子,轻轻揽住了她的腰肢。
“嘿嘿,你们不要怕,老子只是混不下去了。参加白衣军混口饭吃,嗨,谁知道白衣军也靠不住,准备偷偷回家乡去,我在这儿歇歇就走,不会伤害你们地”。
“你,去给老子煮些饭来”,杨虎对那少妇下着命令:“孩子背着。再不然交给你男人,敢闹出声响,老子就一把一个,掐死了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