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天。
又是讨厌的下雨天。
具有腐蚀力的酸雨,滴滴答答敲打在陈墨头顶的破房顶。
外面下着大雨。
屋内就下着小雨。
“三毛,你来熬药,余鳞,你过来当梯子。”
十一岁的陈墨让出火炉前烟熏雾燎的位置,拿起今天夜里在垃圾场刚拖回来的一块破布,叫上余鳞准备将屋顶之上的漏洞填补。
陈墨太矮了,就连只有两米高的破房子都爬不上,长期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让他的正常发育都受到了阻碍。
“咳咳。。。小墨。。。咳咳。。。明天别买药了,买肉。”
有气无力的声音响起。
躺在床上最温暖地方的老余,像是被层层叠叠的皮褥埋进了坟墓。
那是他们兄弟三人的被褥,白天一冷,就全部会盖到老余身上。
老余只露出来的脑袋,看起来可真丑啊。
稀疏的头发,皱皱巴巴的皮肤。
因为吃了太多药,脸上还有密密麻麻积淀下来的斑点。
因此家里拾来的镜子,也被陈墨偷偷丢弃。
“我晓得哩。”
陈墨应了一声,带着余鳞走出屋外。
片刻后。
淋得透透的二人钻入屋内。
还没来得及擦干因酸雨而刺痛的身子,陈墨就看到老余双眼紧闭得很安详。
他一下慌了神,连忙快步跑到床边。
“老余!老余!”
他焦急的呼唤,叫回了黄泉路上还没走远的老余,也可能是因为酸雨刺激性的味道,让老余醒了醒神。
老余费力地打开耷拉下的眼皮,看到陈墨的脸,已经没有颜色的眸子,又星星点点燃起几分慈爱的温柔。
老余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又没有这个力气。
陈墨立马掀开好几张皮褥,将老余揽入怀中,像个大人一样,轻轻拍着老余的背。
老余身上冷冰冰的,冷得像冥河里的水。
余鳞也靠了过来,此时傻乎乎、灵智未彻底开化的他,也嗅到了告别的味道。
他看着陈墨怀里的老余,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来挽留将要远行的母亲。
在陈墨的体温和轻柔的拍打下,老余僵硬冰冷的身子似乎柔软了几分。
老余也有气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