荥州通往洛阳的官道上,行进着满载着粮草的骡马大车,足足有几十辆,蜿蜒出去半里地。
刚下过一场秋雨,即便是官府经常修葺的官道,此时路面上也是泥泞不堪。
赶车的车把式和民夫,嘴里咒骂着,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泥浆里,吃力地推着车辕。
时不时有车辙陷进泥坑里,动弹不得,引得民夫们怨声载道,不得不停下来,一起使力拉拽。
官道两旁,各有一队百人左右的轻甲兵士,手执长枪,腰佩短刀,不少人腰后还挂着手弩。
兵士们把粮草车辆夹在中间,虽然也都面带倦容,但目光依旧锐利,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环境。
“踏踏踏!踏踏踏!”
前方一阵马蹄声传来。
队伍前面的校尉一抬手,后面的兵士们纷纷握紧长枪,盯着前方,有人摸着腰后的手弩。
不多久,远处出现一个骑士,纵马飞驰而来,衣着跟这些兵士们相差无几。
领头的校尉松了口气,“自已人!”
身后的兵士闻言纷纷放下戒备。
“律-律-律!”
说话间,骑士勒马停住,翻身下马,走到校尉面前,抹了一把脸上的泥点子,行礼道:“校尉!”
“前方三十里已经探明,没有叛军踪迹!”
“二猴子正在继续前探,属下先行回来禀告!”
校尉点点头,“辛苦了!先归队休息一下,马给李四,一会儿他去接替二猴子。”
“得令!”
骑士也不废话,牵着马走到一边,又从旁边经过的一辆车里,扯开口袋,抓了一把豆子,两手捧着送到马嘴下面。
马儿嗅了嗅,迫不及待嘴唇卷起,嚼的咯嘣作响。
校尉站到一辆车上,大声喊道:“所有人原地休息半个时辰!”
“哎呦!”
“累死俺了!”
“什么时候才能到洛阳啊!”
“恁姨!这才走了几天?路还长着嘞!”
车把式,民夫们立即瘫倒在路边,不停抱怨,叫唤着累死了。或者干脆往车上一趴,趁机赶紧打个盹儿。
这也并非是这些民夫偷奸耍滑,出工不出力。
三天前,这支队伍从荥州出发后,一路疾行。
虽然晚上也停下来睡觉,但是白天走得实在是太累了,再加上下了雨,路更不好走。
别说这些民夫了,就连护送他们的这支精锐兵士,也是身心俱疲。
除了少数几个已经警戒的兵士,其他兵士也放下长枪,倚靠在车,享受这难得的放松时间。
“哎,你听说了吗?半个月前,晋州派出的一支运粮队伍,支援洛阳的途中,被叛军袭击了!”
一个兵士瞅了一眼不远处唉声叹气的民夫,压低声音道。
“你他娘小点声!”
他旁边的兵士骂了一声,看了一眼民夫们似乎注意力不在这儿,凑过头去小声道:“怎么不知道!”
“听说护军连同运粮的民夫,一共五百多人,被叛军杀的血流成河,只有不到一百人逃走!”
“真的假的?这么惨烈?”这兵士惊呼道。
旁边的兵士瞪了一眼,对这个袍泽怀疑自已消息的真实性颇为不满,继续道:“我还能骗你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