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雱这几日的心情很不错!
父亲回汴京,再度为宰相,王家昔日的权势和荣耀又回来了。
这一年的时间,王雱的日子不好过。先是缠绵病榻大半年,到了熙宁六年年初也有起色。身体上的病痛倒还不算什么,心理上的打击才让他难受。
这段时间,王雱公子也终于体会到人情冷暖。明白了什么叫人走茶凉,世态炎凉。
以前父亲是宰相,上门拜访之人络绎不绝,王家可谓是门庭若市。他王公子出门,到哪里都是核心人物,很受尊敬,巴结他的人不知凡几。
可自从郑侠献《流民饿殍图》,弹劾父亲开始,趋炎附势之徒们就对王家敬而远之了。到了父亲被贬江宁,王家更是门可罗雀,无人问津。他卧病许久,上门探望者寥寥无几。即便是父亲昔日的学生,也丝毫不顾念同门之谊。
待他病愈,出门之时,再也没有了人人尊敬恭维的状况。即便是天章阁的同僚,平日里对他也多有疏远,态度也是急转直下。
全都是趋炎附势之徒,王雱心中愤愤不平。高高在上的贵公子,突然间一文不名,人皆避之,甚至轻慢于他,高傲的王雱怎么能咽下这口气?每日回家都是气冲冲的,心情郁结,以至于本就单薄的身体更加虚弱了。
直到这几日,官家的旨意下来,父亲再度为相,王雱才长出了一口气,心情也好了许多。王家也再度门庭若市,尤其是新党的官员,以及父亲昔日的学生,争相上门拜访。意图何在,显而易见。
对于这些趋炎附势之徒,王雱全是一个态度——不见!
王家消沉的时候,你们都远远躲开,一个个避之不及,那样的凉薄,罔顾多年情分。如今父亲发达了,他们又来巴结了!哼哼,哪有那么容易?王雱看清楚人情世故的同时,依旧高傲。今时今日,他实在不想看到这些人丑陋的嘴脸。
等到王安石到来,王雱将事情如实告知。
“父亲,他们都是一群趋炎附势的小人,踩高就低……父亲被人陷害之时,不思救援,父亲蒙难之时,如今父亲再获官家重用,他们就又回来巴结,实在可恶……”
听到儿子的控诉,王安石大概能够想到他这一年来的处境,但是学生和下属的表现,他无心多说什么。只是轻叹道:“他们也有无奈之处,多些包容吧!”
“父亲!”
王雱还想说点什么,王安石却摆摆手,他心中何尝没有无奈。同时也有些怀疑自己的眼光,赵昭的改观,郑侠的反水,学生的冷漠……这些现象集合起来,让王安石有些怀疑,难道自己真的识人不明?
“元泽啊,今时不同往日,虽说为父再度得官家信任,可总觉得这次事情会比较难办……有种如履薄冰的感觉。所以啊,为父需要小心,你也要谨慎。”王安石对儿子一向宠爱,他知道王雱很高傲,以前甚至还有几分飘飘然。但这一次,他觉得有必要给儿子提个醒。
“是!”在父亲面前,王雱永远只能乖乖听话。
正在此时,家人来报:“吕参政来访!”
“是吉甫,快请!”王雱听到吕惠卿来访,脸上露出了笑容。
“小人,父亲还是别见的好!”王雱一听到吕惠卿的名字,就有些上火。
“何出此言?”王安石有些诧异,没想到儿子会是这样的态度。
“父亲,今日不同往日,如今的吕参政已经不是当初的吕惠卿了,小心为上!”王雱语重心长地提醒父亲。
“哦,知道了!”王安石看着儿子的笃定的神情,若有所思,片刻之后道:“请他进来!”
“父亲,儿身体不适,不便见外客,先告退了!”
要说世态炎凉,王雱觉得,吕惠卿身上的变化是最为明显的。自从当上了参知政事,吕惠卿对自己的态度也就变了,几乎再未登过王家门。自己多次前去拜访,都被拒之门外。刚开始真以为是吕惠卿忙于朝政,可渐渐的他发现不是那么回事。从客气的推辞,到明显的闭门羹,王雱清楚地察觉到吕惠卿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