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再次见面,已经是一年后,陈小花的队伍走得太远了,她一个人回不来,一直等到队伍往回走,才借机匆匆赶到农场。
两姐妹都对魏医生感激涕零,这次不管谁拉都没用,两个小姑娘在魏医生面前跪下,结结实实磕了几个头,磕得魏医生脸都黑了。
见过妹妹后,陈小花又要出发了,她聪明又好学,在队伍里从不跟其他劳力一样一味的埋头苦干。她一边干一边学,不管懂不懂,能记的都先记下来,有机会了就去问,别人给她冷脸她也不怕,一次次凑上去,只要肯教她知识,说她什么都没关系。
她们跟着一起的有工程队,工程师画图,其他人就按照图纸搞建设。陈小花得了一位建筑师的眼缘,这位先生愿意带着她,教给她一些工程学方面的知识。
陈小花喜欢学这个,她觉得这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想要继续干下去。
陈小草很支持姐姐,但她想留在农场,她在农场待了一年,觉得这是她出生以来过过得最好的日子。
她住在宋文彬家隔壁的房子里,一个人有一张床,不用担心睡到半夜被二姐陈芳一脚踹醒。她能吃饱饭,她一个孤身小姑娘,钟萍可怜她,让她跟自家搭伙,有了好吃的也少不了她一口。
在这里,没人会欺负她,除了小平安,她是农场里年纪最小的,大家都照顾着她,就连小平安也会“姐姐姐姐”的叫她,把自己的糖果分给她吃。
不像在家里,她弟弟陈有财从不愿意叫她姐姐,还会抢她的口粮,对她拳打脚踢。
陈小草是个懂得感恩的好孩子,她对这一切都心怀感激,她做着自己力所能及的事。帮着钟萍做家务,劈柴捡粪挑水做饭,帮李老等人洗衣服,给他们打扫屋子。
不让她干都不行,手上无事,陈小草就会陷入一种惶恐之中,这是她亲娘给她留下的后遗症。在家里,一旦蔡珍看见她闲着,抓起什么东西就会打过来,随之而来的还有种种不堪入耳的恶骂,不似母女,反似仇人。
农场里的人了解到情况之后,个个义愤填膺。她一个才十四五的小姑娘,还没成年呢,大家怎么忍心把这些活都给她干。
覃老师想了个法子,让陈小草跟着小平安一起念书。小平安已经七岁了,这里也没个学校,覃老师只好干起本职工作,给小平安启蒙。
陈小草没读过书,她还小的时候耳朵就烧坏了,正常生活都难,更别说读书认字。能有读书的机会,陈小草非常惊喜,她很努力,就算在劈柴,嘴里都念叨着覃老师教她的知识。
有她带着,连小平安都没以前那么贪玩了,否则被姐姐落下太远,可没面子了。
小平安是所有人的宝贝,农场里就她一个小孩,大家伙儿看着她出生,看着她长大,都把她当自己家亲孙女亲侄女疼爱。一群爷爷奶奶叔叔伯伯护着,就算钟萍想当个严母都没有机会。
如果赶上过年的时候,那更不得了了,向辰和许恒洲会去西北。小平安还是个小婴儿时就喜欢向辰抱她,长大之后也没有变,跟向辰特别黏糊,只要向辰一去,立刻跟个小尾巴似得跟着他,晚上都恨不得跟他一起睡。谁劝都没用,最后只能许恒洲出手,拎着衣服放回她自己的小床上。
好在大家虽然宠爱小平安,但是从未疏忽过对她的品格养成,小平安性格很好,有点贪玩,但是知事懂礼,特别会撒娇,一拿出全部功力,谁对上都得跪。
第二封信就是小平安写得,她才读了两年书,认识的字不多,信纸厚厚好几张,其实内容并不多。写不出来的字,要么用拼音,要么直接画,各种稀奇古怪的简笔画布满了信纸。
向辰边读边猜,小孩子写得信逻辑性很差,联系上下文都没用,全靠向辰自己的想象力和联想能力。
但他读得饶有趣味,信里小平安黏黏糊糊地表达了对小哥哥的思念,因为太想他,连饭都少吃了一碗。
向辰边看边笑,小平安食欲一向不错,农场里现在物资丰富,也缺不了她一口吃的,半年前见面的时候,小家伙吃得脸都圆了。一见到向辰就往他怀里扑,差点把向辰扑个跟头。
钟萍愁得不行,生怕她这么长下去,以后会成个小胖子。
小胖子是不可能的,宋文彬的信中说了,钟萍给小平安限制饭量了,小家伙每次吃饭都要跟她妈斗智斗勇,争取更多的食物。可惜年纪太小,被无情镇压,确实消减了一碗饭的饭量。
所以人家少吃了一碗是真的,但是大概跟向辰没什么关系。
向辰好气又好笑,抱怨了一句“小滑头”,语气却甜蜜蜜的,还带着几分炫耀。
“看什么呢?笑得这么奇怪。”许恒洲从屋里出来,就看见向辰拿着几张纸站在门口看,脸上的笑甜得都快滴糖汁儿了。
向辰得意地把信给许恒洲看:“小平安写的,她说想我了。”
许恒洲接过信纸,扫了两眼,很快看到向辰所说的内容,他心中嗤笑一声,这小东西跟向辰小时候一样,一口甜言蜜语,特别会讨好人。而且还比向辰聪明,小小年纪鬼精鬼精的。
“我们平安真厉害,都能写这么多字了。”向辰是个合格的平安吹,会说话了吹,会走路了吹,连大河村里的村民都知道,小许老师的妹妹有多棒。
许恒洲敷衍得点了点头,眼睛还盯在信上,向辰吹小平安吹了这么多年,他早就习惯了。他在看小平安有没有提起他,这小没良心的,吃了他那么多东西,对他也不见跟向辰似得黏糊。
一页看完,翻过一页,向辰连忙把他看完的那页要过来看,许恒洲顺利的在第二页上看见了自己。
他眼睛一亮,凝神看下去,一页纸看完,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恨不得小平安现在就在他面前,好拎过来打一顿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