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刘大山腿脚不便,府里直接派了马车去接人。见到刘大山后,万商直言需要一处秘密的研发环境。刘大山想了想说:“后山里有一处平地,进出那地就只有一条路。我们想着指不定什么时候能用上,已经大致修整过了,收拾收拾就能住人。”
那处平地是个藏人的好地方。五溪铺的这个庄子最先是前朝某个想要造反的王爷用来藏兵的,主打的就是一个隐秘。庄子修在一条路的尽头,再后面就是山。只要守好这一条路,一旦有人靠近,庄子里的人都能在第一时间发现。守庄也容易,因为庄子这个地理环境本来就是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方,叫敌人找不到偷袭的法子。
而刘大山说的这个平地就更隐秘了。
想要摸到平地去,必须先进庄子,再从庄子里绕到后山,再进山。
刘大山这些伤残士兵,虽然身体残疾了,但战场上历练出来的本事还在。再加上这两年还陆陆续续地有已经回了老家却发现亲眷全死在乱世里的健全老兵来投奔,他们如今都跟着猎户学了些上山打猎的本事,在山里“打仗”的本事比以前更厉害了。
里外一收拾,庄子上的防御绝对是军事级别的。
万商点点头。此时没有航拍机,这样的隐秘程度已经足够了。
万商知道自己内心深处其实还没有适应古代,她没法对着工匠说出“泄密就把你们全家杀掉”这种威胁。游戏成真至今,她考虑问题时仍然是现代思维占了大多数。但她做不到没关系,她只管在工匠研发出成果时给他们应有的奖赏,工匠心里就很难有背叛。再加上又有刘大山他们看着,工匠就是想要背叛,也根本找不到机会背叛。
这样也就让人放心了。
活字印刷术的原理简单,不意味着它的研发过程就简单。
要知道能把一个个“活字”做好,再叫它们在模具里排列整齐,在纸上印出清晰整齐的文字,还要真正意义上地做到能反复使用,这不仅要考验工匠的技艺,更要考验活字和模具的制造材料。碍于此时的科技水平,这里头指不定有多少难关需要克服。好在万商现在等得起。
很快就到了安信侯府和宋钰的舅舅舅母约好看戏的日子。
如安信侯府这样的,其实可以把戏班子请到家里来演,但想要看原汁原味的、情节连贯的故事——而不是碍于场地限制只能点上一折热闹下——还是得去戏楼子里看。万商把府里的女眷都带上了,浩浩荡荡的一伙人,去了戏楼里早就订好的包间。
他们特意定了最大的那个包间。进到包间里面,竟然还能分出内外间来。不过这种内外间是用一组屏风来隔断的,所以非常灵活,可以按需要的大小重新隔一下。
宋钰也来了。这孩子自来是个孝顺的,虽说忙得不行,但从来不会忘记抽时间陪一陪舅舅舅母。宋钰和他舅舅就坐在外间。舅母则被万商请到里间,坐万商身边。
舅母起身时,宋钰分明看到了舅舅眼中的羡慕。但既然舅舅还是用着假身份,并没有趁着宋钰身世公开时换回女装,那她现在就只能待在外间了,毕竟里间还有不少女眷在。宋钰竖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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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似乎是太夫人的娘家侄女?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活泼。
戏很快就开唱了。不得不说,这时的戏班子真的很有本事。
饶是万商这种看多了电视电影短视频的人,竟然也看得有滋有味,更不要提别人。万商偶尔打量其他人,感觉宋钰的舅母已经完全沉浸到剧情中了。万喜乐一开始还小声说演万商的那个戏子,看上去有些柔弱,姑姑什么时候有过这般柔弱的姿态?但等到戏一开唱,她顿时就顾不得这些了,连手里捏了一枚果子都忘记塞进嘴里吃。
不说包间里的这些人,一演到揪心的剧情,万商感觉整个戏楼子里的人都屏住了呼吸;一演到精彩处,更是整个戏楼子都在大声叫好。等到剧情中的“詹水香”在逃灾路上发现存粮不多了,这里有一段独白,大意是詹水香打算把自己的口粮省下来给怀孕的嫂子吃,台子下面竟然有人把发簪、手镯往台子上扔,叫她拿着去买些粮食。
万商觉得比台子上的戏更好玩的就是观众们的反应了。她看得特别乐呵。
一折戏唱完后,戏楼子安排了休息的时间。万商觉得这个安排特别人性化,一方面能让演员去后台准备下一折戏,另一方面观众们也能抓紧时间上个厕所什么的。万商借机找了宋钰来说话,问起了宋大人的书,还笑着说詹木宝和詹木舒十分期待。
宋钰道:“待我整理好了便会第一时间送去刻印,到时候自会有新书送去府上。”
万商抚掌而笑:“这可真是太好了……老实说,老大、老三想看宋大人的书,我从来不担心他们看不着,因为凭咱两边的交情,你又是个大方的,再如何珍贵的书,你都舍得借给他们俩。只我之前还是忍不住会想,宋大人那样的忠臣良臣,合该全天下的读书人都学一学他的风骨,若能叫更多人看到他批注过的书,那才真叫好呢!”
万商一脸欣慰地看着宋钰:“你愿意把宋大人留下的珍宝送去刻印,叫天下人都有机会读到这份珍宝,这正是天下人的福气。我这心啊,真是不知怎么高兴才好。”这意思就是万商之前还担心宋家的书会和世家的书一样不外传。
其实万商并不是真的担心这个,但总要借机试探一番。这些话就是一种试探。
宋钰便说:“我祖父此番沉冤得雪,都是仰赖皇上圣明,仰赖朝廷清正。即便我祖父是前朝臣子,皇上和朝廷还是给了他一份公平,叫他生前生后都重归清白。又叫我这个无用之人,如今能蒙受祖恩、入国子监求学。我实在是拿不出什么东西来回馈朝廷了,唯有我祖父批注的这些书还算珍贵。只要这些书能多教化一位读书人,使得他励志报效朝廷,我心里便能少一份惶恐;想必祖父泉下有知,也能得一份安慰。”
这意思就是他把这些书刻印出来,全然就是皇上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