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兄,不用着急。”陈秉江听完安慰道,“你最近就先在这里住下,安心养伤,我一定会想个办法帮你!”
当父母的能偏心眼到这种程度,简直是千古奇闻了。
陈秉江很看不惯,这件事他还真就管定了!
“多谢陈弟。”周阳感激的起身正经行礼道谢,他抬起头后,认真的再次道,“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如果陈弟不嫌弃我一介平民之身,日后请允许我以此残躯供世子驱使,唯首是瞻。”
陈秉江错愕,绷起脸不赞同的说:“周兄想要报答,是周兄的品德良好,应有之义我坦然接受。但周兄不要说什么供我驱使之类的话了。”他又换了一种语气,温声勉励道:“如果可以,我更想看到周兄振作起来,成就一番事业。好好让靖勇伯府苛待你的那群人看看,他们是怎么瞎了眼的!”
周阳垂下眼帘,沉默不语的陷入了沉思,似乎听进去了。
陈秉江这才暗中松了口气。
他就没指望假世子能回报什么,他只是看不过去靖勇伯府行事,又不想看着眼前这个还没长歪的青年,变成原剧情中那种没有尊严的可怜样子。救人不也是一种让人心情愉快的事情吗?
况且周阳这种急切样子,岂不是刚脱离伯府,又在精神上给他自己找了个新的“死士之主”?好端端一个病人,该做的就是怎么把自己的心理掰回来,而不是试图再把别人当成救命的药了……
兴奋过后,陈秉江只感觉精神上有些疲惫了。他一望外面,天上的夜幕披星戴月,空气寂静,带着秋夜特有的浓重寒意,偶尔还有小虫在有气无力的叫,时间已经是深夜了。他站起来,呼了一口气准备告辞:
“周兄,天色晚了,我让他们在西厢房给你重新收拾出了房间,几个护院也都给你留下,保证安全。你身上还受着伤,不如早些歇息。”
“陈弟慢走。”周阳感激的再次拱手行了个武人礼。
陈秉江的视线掠过青年包扎好的额头,想着周阳的伤势情况,慢慢踱步离开了。门外的闲散人等都已经各自散去,只剩有安和清秀小厮默默跟上。
……昨晚,有安把府医带过来给周阳细细检查时,府医只开了一些外伤药物,配合针灸疗程。和陈秉江想的不一样,周阳的内脏并没有伤得厉害,但他体内确实有淤血,需要通过针灸治疗排出来,再卧床静养一段时间才能好。所以,其实周阳的整体伤势没有到危及性命的程度。就算是没有针灸,淤血内伤也顶多影响周阳往后的身子骨强弱,不会让他暴死。
因此陈秉江才怀疑晚上可能还有动静。
靖勇伯既然要拿周阳当引子:整个圈套的开端都源自周阳之死,但靖勇伯怎么知道周阳今晚一定能死?他下了狠手打人又不代表他肯定一定能把人打死。除非……他白天没把握确定下了死手,晚上还要来补刀。不然第二天一早他不敢大张旗鼓的直接进宫告状。
按照这思路如此一布置,果然拿住人了。陈秉江没有再读档的想法,那人是死士,就算他提前再交待好了,小厮们拿住了活着的死士,恐怕也没法从他嘴里再问出什么机密。
他现在比较玩味的想知道……等明天一早,靖勇伯这次会怎么行动?
陈秉江这么想着,回去后,这一觉就踏踏实实的睡下了。
第二天天色大亮。
等他懒洋洋的一觉睡足,睁眼醒过来,叫了人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世子爷,已经辰时了。”大丫鬟春橘打帘进来说,她身后跟着一连串人,月桃捧着篦梳和发簪,秋荔端着洗漱脸盆,百枳站在旁边候着准备梳发。
春橘便问:“世子爷,今天穿那件月白色的外袍吗?近来变天了,这件衣裳是王妃娘娘让翡棋姑姑花了好几天赶出来的,里面夹层带了丝绵呢,穿上一点都不冷。外面——再罩一件雪青色褙子?”
随着她的话,其他不入等的小丫鬟们一字排开,展示着几件衣服。
“把褙子换掉,换成那件绛红色的。”陈秉江一口否决,上次存档他就是穿着那身衣服入的宫,后面血都把衣服浸透糊成一片了,想想都是不堪回首的回忆。这次陈秉江想换一个喜庆点的颜色。
春橘想了想去取了。
百枳开始帮陈秉江梳发,他便装的很淡定似的不经意问道:“外面有什么事吗?”
捧着洗漱金盆的秋荔闻言,突然压低了声音:“世子爷,听说靖勇伯爷一早就来府上探望呢!”
“哦?”陈秉江矜持的绷着脸听着,心不在焉的用帕子洗了把脸。
“奴婢去打热水的时候……听到前面闹哄哄的。厨房的狄大娘说,大总管请伯爷在前厅等了好久,伯爷最后都发脾气了。但是我们王爷和王妃娘娘这两天帮忙操劳过度,累的都无法起身,只能请他见谅。”
“大总管是这么说的?”陈秉江听了差点发笑出声,他勉强忍住又问,“那我呢?”
在王府两个主人无法出面的情况下,于情于理,陈秉江这个郡王世子都该前去招待客人,不然就是有失礼数。但陈秉江一觉睡到了现在,明显是父母特地交代下人们了。
“我们世子年岁尚小,又被昨天的场景冲撞到了,实在不宜出面。”秋荔学舌的时候脸上带着惟妙惟肖的恭谨歉意,仿佛把早上大总管怎么回复靖勇伯的样子亲眼所见似的,学的活灵活现。
陈秉江笑出了声,他都能想到靖勇伯当时怎么听得气炸了肺,想杀人的心情都该有了。康王夫妇的回话太妙了,简直综合了‘蛮横任性的皇家宗室’和‘溺爱熊孩子的熊家长’为一体。
先不论康王府的实际地位高低,皇家宗室就是有这点好处,他们想不鸟别人的时候还是可以支起架势,晾出皇家做派直接不搭理人给闭门羹的。
——以恶制恶,干得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