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莫生夫妇在寒安事件发生的第三天,紧赶慢赶地赶到了京城。
曲明玉没有见她们,只派了柳嬷嬷来接。
柳嬷嬷向他们屈膝行了礼,道:
“可怜天下父母心,郡主想着寒大人和夫人这样着急忙慌赶来,恐怕定是要看一眼安姑娘才肯安心的。所以也就索性废了那些繁冗的礼仪,叫老奴来带两位去看安姑娘。”
她态度和缓,寒莫生夫妇连忙点头,“有劳嬷嬷了。”
他们心里知道,虽然柳嬷嬷这话说的客气,但是其实就是曲明玉嫌寒安丢人,不愿再见她罢了。话上面蒙一层遮羞布,却也不能掩饰寒安给寒家丢人的事实。
他们很快跟着柳嬷嬷到了寒安所在的院子。
自从寒安的事情暴露出来之后,为了避免寒凌和寒安因为同住而被牵连上,曲明玉就叫柳嬷嬷拿了寒凌的东西,在另外一个院子给她安排了住处。现今这院子只剩下寒安一个人住着,丫鬟们虽照常服侍着,但总归少了先前的热闹。
看见寒莫生夫妇过来,她们都一齐上前来行了礼,道:“安姑娘正在里面呢,她这些日子都非常嗜睡,现下还没有起来呢。”
寒莫生点了点头。
寒夫人请丫鬟们打开了门,道:“我进去看看,她怎么样了。”
丫鬟们自然无不遵从。
大门缓缓打开。
莫夫人往里面望去。
第一个入眼的,是一层白色的丝质袍子。悬挂在门前,因为开门之后风的吹拂,那袍子咧咧作响。
莫夫人抬起了眼睛。
“啊——”
她骤然大叫起来,声音冲破云霄。
寒莫生赶紧也跟了进去。
他看到屋里大梁上吊下来的人影。
容颜是他熟悉的,但冰凉的尸体,却又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不——,安儿——”
他大喊出声,他的女儿却再也不会回应他了。
寒安的悬梁自尽,让原本就闹得轰轰烈烈的京城八卦事件得到了进一步的发酵,尤其是寒安临死之前留下的一封血书。
“父母启鉴:
“儿安离家两载有余,于京城的乱花中渐迷其眼,以至德容不修,音工不守,以犯此大谬,儿误之。因此连累父母名声受损,寒家名声被污,更是大谬。
“儿安初来京城,蒙姨母举荐,进入族学,与陆柯公子相识。其后关系渐近,而时有同行之举。然陆公子常有不规亵玩之意,儿自知家世不如,又暂居姨母家中,故而只盼息事宁人,不想反而助其嚣张,直至后来。”
“儿深知事已至此,成舟之事,再不可挽回,然也不欲受其无由构陷,只好以死明志,以彰后人。
“父母之恩,儿从前欲报,今亦欲报,非不肯也,实不能也。盼父母姊妹能和顺平安,儿虽死也,亦一片拳拳心意向父母也,愿父母明儿此等心意,勿伤,勿念。
“寒安绝笔。”
寒安的血书中,虽对陆柯和她的事情含糊带过,但谁看到这封绝笔信,都不会忽视里面寒安为陆柯所强的本质。
寒安的死,连带着她的信,把她从一个不知检点的女子,一下子变成了因家世身份不如,而不得不任由陆柯放肆的女子,读来让人心怜。
她的绝笔书旁边放着一本《女戒》。
她用笔勾画出了里面《妇行》篇的一些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