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蓉心里虽不服气,但碍于有吕英发话,还是先熄了声儿。
没了她在那挑弄,将起的矛盾自然无形化开。
等大家吃过饭,挂钟正好撞了七下。
上工的时间是七点半,现在出发到地里时间刚刚好。
新知青都是第一次去,吕英便先领着他们找了分任务的婶子,“钱婶儿,我们这新来了几个人,你看看有什么活能分过来的?”
正在屋子里清点农具的妇女走过来,目光越过吕英落在了后面的七八个人身上,略一打量就把几个人的去处给定了,“男的跟你去开荒,女的一会儿下地除草。”
吕英笑着道好,只在她起身要走时拦了一下,“婶儿先等等。”
“还有啥事儿?”
吕英把宋尔单拎出来,“旁的人倒没什么,只是所里新到的这个女知青,天生有喘症,身子弱,来的路上就发作了一次,差点儿没救回来,这事儿队上去接人的蒲叔也是知道的,所以我想着要是能有轻省些的活计能不能先把她安排上去。”
宋尔转目定定看着旁边为他说好话的吕英,眸光不觉怔住,他以为……昨天晚上对方应承要照顾他,只是说说的。
吕英没注意到宋尔的视线,倒是钱婶儿听他话里说的恳切,多看了宋尔两眼,只也瞧不出弱不弱的,对方头上包着厚厚的红围巾,脸和脖子在哪都分不清,再加上身上又套了军大衣,除了臃肿还是臃肿,“叫啥名儿?”
宋尔赶紧道:“我叫宋盈。”
钱婶子把地里的活儿重新在心里过了一遍,片刻后道:“一会儿你去最北边的两陇地里,也不用你做太多,上午割完一半就算2公分。”
要知道就算是割草,里面也有不少的道道,就比如谁家的地打理的勤快,里面的杂草少,地也没那么硬,这活就好干些,谁家的地要是没好好伺候,自然草盛苗稀,哪怕干一天也不成事。
宋尔分到的就是前者,他虽然不明白里面的弯弯绕绕,但看这位钱婶子的脸色就知道已经是照顾他了,是以连忙道了声好,“谢谢婶子。”
等走到吕英旁边时也小声道了谢,“还有……”
“今天早上,我不是故意要那样的。”
因着都着急上工,宋尔没来得及解释原因就跟着跑走了。
留下的吕英却是笑了下,当知青点的老大哥虽然叫人信服,可说累也是真的累,关键不是所有人都会念你的好,遇上事儿了不留余地的比比皆是。
下乡这么多年,他见过的事儿真不算少了,说实话,今天早上的矛盾在他眼里根本算不得什么。
只能有人记着他的付出,不把这当成是理所当然,心里当然更敞亮些。
唇角微扬,转身带着剩下的男知青去开荒了。
这边的钱婶子也忙得很,尤其是早上大家都等着领农具的半个钟,跟打。仗一样,她领着人到供应农具的屋子后,一人分了把镰刀就把几个人打发走了,“刚才在路上跟你们说过位置了,要是找不到就问问人。”
说话的功夫已经开始一个接一个的往后分农具了。
人一多,就显得乱糟糟的,大家都往前挤,宋尔几人免不得就被推攘了几下。
村儿里不管是汉子还是媳妇儿都长得人高马大,有的足足比宋尔高了一个头,伸伸胳膊便能把他摆弄的左摇右晃。
等发觉自己脑袋上的发套有些移位后吓得立刻抱住了头。
三个人出来时,都有些狼狈。
陈月儿她们两个早上梳好的辫子都叫挤散了,凑在一起互相看看笑了阵儿后又回头去瞧宋尔。
见她抱着脑袋好像还没回神的样子,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嗯,怎么了?”
宋尔的手扒在脑袋边呆呆问。
他包的实在严实,就算被挤了围巾也没掉,从陈月儿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瞧见一双琥珀色的眸子,可能是受到了惊吓,睁的圆圆的,眼底映着自己的影子,真的很难让人生出恶感。
“你刚刚……没觉得闷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