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中的水泥地上晒满了花生,旁边的藤椅上坐着一位老妇,穿着件藏青色的士林布衫子,手上戴着一串银镯,正在太阳底下打盹,听见动静,睁开眼睛问道:“找谁啊?”
老太太一张口居然是普通话,倒把辛旗、闵慧吓了一跳。
“请问何翠姑是住这儿吗?”
“我就是。”
“大婶您好!”
何仙姑眯着眼睛打量着他们,目光十分警惕:“有事吗?”
“是这样的,”辛旗很客气地说,“我们是童天海介绍过来的。”
“童天海?”何天仙一愣,“是谁呀?不认识。”
“您可能不大记得了。二十三年前,他托他的堂弟从您这儿领养过一个男孩,记得吗?一岁半左右?”
“没有的事。”何仙姑果断摇头。
“您能不能仔细回忆一下?”生怕吓到她,闵慧轻声补充,“童天海说,当时您手上一共有两个男孩,都是一岁多,一个又白又胖,一个又黄又瘦?童天海把那个又白又胖的领走了。剩下的那个男孩呢?您知道他被谁领养了吗?”
“没有发生的事,让我怎么回忆?凭空编造吗?”何仙姑呵呵一笑,“再说,这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那个孩子有可能是我弟弟。我弟一岁半的时候被人拐走了。您还记得那个又黄又瘦的男孩——他的老家在哪吗?”
“什么又黄又瘦?我再说一遍,”何仙姑的语气越来越冷,两个黑黑的眼袋就像两道眉毛一跳一跳地,“我没见过你弟,你找错人了。”
“大婶,请别误会。我们没别的意思,只是想了解一下情况,看看从您这边能不能找到一点线索。”
“我不认得童天海,也没见过他堂弟,手上更没有什么一岁半的男孩!”何仙姑两眼一翻,身子一歪,将旁边的小茶壶捧在手里喝了一口,“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这个消息肯定是错的。”
“大婶,”辛旗见她矢口否认,索性摊牌,“既然您不肯说,那我们就只好报警了,让警察来调查这事儿。”
“报啊,尽管报!警察们都忙着呢,二十年前的事儿怎么调查?想累死他们?”何仙姑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你别吓我喔!大婶胆子小,把我吓病了你得养我!”
“大婶——”
“赶紧走吧,别再来了。”何仙姑拾起地上的竹扫帚站起身来,辛旗以为她要动手,心想这老太太一看就是个有经验的惯犯,万一真的起了冲突,她就地一倒装死,还真把她没办法。连忙拉着闵慧走出院门。
大老远地跑来,什么也没问出来,闵慧很不甘心。见何仙姑态度顽固、守口如瓶更是生气:“不行,我非得去问问她,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
说罢一跺脚又要往里闯,冷不妨院门“咔嚓”一响,从里面锁上了。
两人面面相觑。
“怎么办?”闵慧擦了擦脑门子上的汗。
“不是还有个幺叔吗?”辛旗说,“咱们去问问他?”
***
两人在院外等了一会儿,不见有人出来,决定先去村口的土菜馆打听一下。到了菜馆发现大门开着,里面没有客人。倒是门口的竹椅上坐着一个正在剥蒜的光头老汉,地上摆着一个收音机、一个酒壶。老汉一面剥蒜一面听戏,一面喝着小酒儿,十分自得其乐。
闵慧与辛旗对视了一眼,齐声叫道:“大叔!”
“哎。”老汉应了一声,以为他们是来吃饭的,连忙往里面让座,“两位想吃点什么?”
“谷花鱼有吗?”辛旗立即说,“红烧的?”
“有有有。”老汉指着墙上的菜单,“就一个菜吗?”
辛旗把墙上的菜拣最贵的点了四样,又要了一瓶二锅头,老汉见有生意做,立即笑得合不拢嘴,“我去叫我媳妇烧菜,你们慢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