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这样静静的看了他半晌,兀自笑出了声,先是浅浅的笑,可后来却越笑越放肆,最后竟然演变成了开怀大笑。
战祁被她笑得又气又恼,皱眉道:“你笑什么?”
宋清歌抬手摸了摸眼角的泪,喘着气道:“没什么,就是觉得挺好笑的,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战总,竟然还会怕死。我以为你这个人没有什么软肋呢。”
战祁只是看着她,并没有说话。
其实他一点都不怕死,他只是怕她死。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短板和软肋,就算是不可一世的战祁也不例外。从他爱上她的那天起,她就成了他的软肋,也成了他最不能失去的那一个。
他别过眼抿了抿唇,沉声道:“好了,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明天早晨还得早起做检查。”
因为有些检查必须是早晨空腹才能做的,所以之前她就没有做,只能等到明天才行。
“嗯。”宋清歌点了点头,便钻进被子里乖乖地闭上了眼,很快就睡着了。
而这一晚,战祁却一直守在她床边,整夜未眠。
他看着床上神色憔悴的女人,只觉得有满腹的歉意和内疚。就是因为他不断的伤害,所以才让一个活泼骄矜的女孩变成了现在这个模样,千疮百孔,连一副健康的身体都没有。
*
又是一番全身检查以及专家会诊,战祁心不在焉的站在易南臣的办公室里,彼时易南臣正坐在沙发上自己和自己下棋,战祁却不停地在他面前走来走去,晃悠的易南臣头都晕了。
“啪”的一声,他把一个将军落在棋盘上,有些不耐烦的抬头说道:“你有完没完?热锅上的蚂蚁啊,绕的人眼都晕了。”
战祁转头怨念的瞪了他一眼,恼火道:“你这里的医生到底能不能行?这都查了多久了,怎么就连个晕倒的原因都查不出来?什么破医院!”
易南臣翻了个白眼,“得,我这儿是破医院,您找好医院去查,这总行了吧?”
战祁懒得去跟他斗气,又开始在他办公室里踱来踱去,易南臣知道他此时心里烦躁的很,也就不再去跟他抬杠,从酒柜里翻出一瓶红酒,倒了一杯之后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终于传来了敲门声,接着一位身穿白大褂的医生便走了进来,对着易南臣鞠了一躬,“易总,战总。”
易南臣摆摆手,“别迂回了,直接说重点,宋清歌到底是什么毛病?”
医生看了战祁一眼,酝酿了一下才缓缓开口道:“经过我们初步会诊,我们认为战太太应该是因为前些日子的重伤而造成免疫力低下,所以有可能是易感人群。”他说完又抬头看了战祁一眼,询问道:“战先生,除了时常晕倒之外,战太太是否还有头痛以及恶心的毛病?”
战祁想了想,点头道:“是,有时候她弹琴弹到一半就会觉得头疼欲裂,疼的最厉害的时候额头上全都是冷汗,几乎到了满床打滚的地步。”
“那就没错了,而且经过专家的检查,他们认为战太太之所以会被确诊为易感人群,除了这次受伤,还和她本身的身体素质较差有关。我想问您,战太太以前是否就受过重伤?比如……出过车祸之类的。”
“车祸?”战祁一愣,“为什么这么问?”
“我们五官科的医生在为战太太做检查的时候,发现她的右耳听力明显有些弱,而且经过检查,战太太有习惯性耳鸣和听力障碍。”
“听力……障碍?”战祁的唇瓣龛动了两下,怔怔的问:“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认为战太太或许曾经遭受过严重的创伤,由于她当时没有及时就医,所以导致右耳留下了残疾,这个毛病可大可小,如果不及时治疗的话……”医生顿了顿,抿着唇没有说话。
战祁猛的提高了声调,“如果不及时治疗会怎么样?你说啊!”
医生语重心长的说:“如果不及时治疗,有可能会发展成右耳完全丧失听力能力。也是俗称的全聋。”
其实他们会诊之后也觉得十分惋惜,那么年轻漂亮的一个女子,未来还有着无限可能,可是身体却像是年久失修了的机器一样,处处都是残破的问题。
全聋……
这两个字就像是当头棒喝一样,将战祁冲击的溃不成军,他只觉得眼前一黑,猛的向后退了一步,一下跌坐在了沙发上。
也就是说,将来的某一天,她的右耳有可能再也听不到一点声音吗?
他忽然就想起了那天晚上他抱着她,在她耳边说话的时候,她却没有一点反应,而在此之前,她也有过好几次这样的情况,可是他却完全没有留意过。甚至于那个时候,他还指责她是在装死,全然不知道她的身体状况已经差到了这种程度。
战祁怔怔的看着脚下的地板,良久才嗓音喑哑的问:“那她这种情况,有没有痊愈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