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起闻言拱手回答道:“大王,臣摸不准那乐弈是否在那些魏军骑兵当中,此人极为狡智,兼之又经验丰富,他见我军迟迟不派骑兵驱逐,必定心生怀疑,进而疑心于我军是否是故布疑阵,是故,臣才要派骑兵驱逐,令其难以判断。”
“原来如此。”秦王囘恍然大悟。
片刻之后,秦营门户大开,一队骑兵迅速窜出营寨,朝着远处司马安、桓王赵宣与乐弈等人所在的位置飞奔而去。
见秦军派出至少一千名骑兵出营驱逐自己等人,司马安立刻下令撤退。
毕竟秦国的骑兵实力亦不弱,那皆是秦国与西羌、义渠等异族发动战争的主力军,虽然说己方这边也有三四百骑兵,但司马安还没自大到这三四百魏骑可以击败秦军千余数量的骑兵。
不得不说,这千余秦军骑兵的出击,让桓王赵宣与周昪有些吃不准了——片刻之前,他们还很认可乐弈的判断,毕竟他们也觉得秦军不至于对他们的窥视视若无睹,没想到,只是过了片刻,秦军便派出了千余骑兵。
不过当在途中说到这个话题时,乐弈依然相信自己的判断,他觉得,那千余骑兵之所以会离营出击,亦只不过是武信侯公孙起故布疑阵而已。
以他戎马半生的经验来说,碰到像武信侯公孙起这种级别的敌将,一定要相信自己最初的直觉与判断,因为随后的判断,其实其中混杂许多敌将故意释放出来的‘假情报’,相比之下,最初的直觉与判断其实准确性更高。
见乐弈执着己见,司马安没有多说什么,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年纪真的大了,以至于再也无法像年轻时那般迅速做出判断,不过,他认可乐弈那有关于「最初的判断」的观点。
毕竟司马安年轻的时候,也一样凭借自己的直觉多过基于已知情报而得出的‘最佳策略’——这里的直觉,其实可以理解为是长年累月积累的经验,使得他们能在相似的处境下立刻做出最优的抉择。
想了想,司马安对乐弈说道:“派人一天十二个时辰盯着秦军的一举一动。……倘若秦军果真袭击频阳,那么定然是白方鸣那厮欲断秦军后路却遭到了秦军的伏击,若打探到接接下来几日,有频阳一带的魏军与秦军厮杀,便可断定秦军十有八九欲偷袭频阳。介时,请桓王率军支援频阳,至于乐弈将军,则率军袭了这座秦营,且顺势夺取重泉。”
看着眼前这位发须皆白的老将,纵使高傲于乐弈,亦忍不住有些感慨,感慨于眼前这位将军,倘若他能年轻十岁,必定能够亲身指挥这场战事,而不至于像眼下,只是出个城对秦军营寨窥探了一番,就让这位老将军脸上布满了倦色。
“……待回城后,我会叫季鄢、乐逡二人率我河西军的骑兵助你一臂之力,希望乐将军莫要辜负陛下对你的信任。”司马安正色说道。
“遵命!”
乐弈抱拳应道。
他没有说什么「司马将军」这种话,因为在他看来,这未免有点‘得了便宜卖乖’的嫌疑,毕竟司马安又不是与他亲近才将河西骑兵交给他。
还是那句话,倘若司马安年轻十岁,他绝对只会让乐弈负责某座城池的防务,而不会将整个大局托付给乐弈。
像他们这种骄傲的人,相信自己更多过相信友军。
因此,乐弈只说了一句「末将定不负陛下信任」,让司马安满意地点了点头。
待返回临魏城后,司马安立刻唤来季鄢、乐逡二将,让后者协助乐弈。
而乐弈,则叫季鄢、乐逡二将派骑兵日夜监视秦军营寨的一举一动。
而与此同时在频阳城内,守将白方鸣与庞猛二人,正在为谁前往袭击秦军的后路而争论不休。
正如武信侯公孙起所判断的那样,由于司马安的性格所致,河西军的兵将们更倾向于主动出击,自从前两日得知重泉县弃守之后,白方鸣就在等待着秦军接下来的行动:到底秦军是进攻他频阳,还是进攻临魏。
倘若进攻他频阳,那么他就坚守城池,反正当时梁山以南还驻扎着桓王赵宣的六七万北一军,秦军断然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攻陷他频阳。
倘若秦军进攻临魏,那么,他也想尝试看看能否截断秦军的粮道。
毕竟秦军素来缺粮,他若成功截获秦军一批粮草,那简直就好比用刀在割秦人的肉,要是多截几回,搞不好河西的秦军就因为断粮而提前崩溃了。
所以说,截粮这种事虽然风险很大,但是收获也很大,尤其是像秦军这种日常性缺粮的敌人来说。
两日后,白方鸣便得知了秦军的决定,得知秦军挥军临魏,在临魏城西大概四十里处的地方建造了营寨。
当派出去的斥候骑兵打探到十几二十万秦军浩浩荡荡赶赴临魏,使得重泉县并无多少防守兵力时,白方鸣心下大喜,认为时机来到,便与副将庞猛一合计,决定偷袭重泉,切断秦军的粮道。
不过,庞猛虽然支持他的决定,但却要求他来带兵,这让白方鸣颇为担心。
要知道,庞猛虽然是他河西军的猛将,论个人武艺就连白方鸣都不是前者对手,但遗憾的是,庞猛多勇武而少谋略,论临机应对远远不如他。
是的,事实上白方鸣亦考虑到了偷袭一事的风险,甚至于,他也想过秦军不取他频阳而攻临魏,这是否是为了赚他出兵偷袭的诡计,但考虑到若是能重新夺回重泉县能让他魏军取得大量优势,白方鸣这才决定涉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