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聊的午后人们总是无聊的聚在一起,相互诉说着发生在自己身边的趣事,调侃谩骂着那些自己不满的人。不过,最近崇景国的百姓们,却出奇的一致把话题都放在了一个人的身上。他,便是崇景国的七王爷——景慕徽。
据说,七王爷在不久前出府游玩,不小心落入山匪手中,逃出来时受了伤,当皇上派人找到他时已经人事不省了,就在前几天晚上醒了之后,整个人都完全变了个样。以前的他胆小、怯懦、从不敢大声说话,对别人都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皇上话说重了就害怕得往桌子底下钻。可现在的他,竟然变得冷傲起来,冷着一张脸,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漠气息,还把藐视他的家仆杖打后逐出七王府。最近的皇族,就像蚂蚁一样炸开了锅,宫内流言四起、热闹非凡。
阳光直直的照在水面上映得水面波光粼粼,微风拂过,水面泛起微微的涟漪,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光亮异常。景慕徽在湖心亭里,悠闲的躺在贵妃椅上,清瘦的脸上闪过一丝痛楚,疼痛令他细长的眉梢微微上扬,眉宇间轻微的皱在了一起,漂亮的丹凤眼时而闭合时而睁开,那幽黑的眼眸是那么的深邃而又犀利,那瞳孔中散发出来的清冷睿智却让人不容忽视。他微眯着双眼慵懒的看着前方的湖,整个人渐渐地放松下来,明眸皓齿渐渐地闭合起来,想起那天发生的、有些弄人的一切……
那天,东方弘钦法术被迫封印后坠落在了人界,当他身受重伤在人间迷茫而艰难的走着时,突然看见前方有人急急忙忙的跑着,后面还有两个人似乎是在追赶着他,跑在前面的那个人不小心掉下了山坡,脑袋撞上了石头,追上来的两个人走进他后说什么他是崇景国的七王爷,死了要被灭门,把他埋了逃命什么的。那两个人慌乱的把他埋了之后,在回去的途中看见拄着大树,虚弱的站在那里的东方弘钦,那两个人像是见了鬼一样的撒腿就跑,边跑边喊着“七王爷饶命,我们不是有意的!七王爷饶命,我们绑架你也是受人指示,要找你就他们吧!”他们只顾着逃命没有看清前路,一下子跌落山崖和那个人一样的下场了。东方弘钦由于返身劫全身骨骼疼得厉害,再加上硬生生的受了红罗一掌,全身的痛楚使得他晕了过去,被经过此地采药的医女宛歌救起。等他醒来时他就已经在金碧辉煌的宫殿里了,那些人见他醒来,都叫他七王爷。东方弘钦大概猜到自己估计和那位逝去的七王爷长相神似,所以才会被人误会。想到景慕徽已死,自己需要找个地方安静的养伤,东方弘钦便接受了他在人界的新身份。
不知过了许久,仆人带着一个青衣女子缓缓地向湖心亭走来。仆人小心翼翼的走近躺在贵妃椅上小憩的景慕徽轻声说道:“奴才参见王爷!”,“说”景慕徽闭着眼睛头也不抬的应着。仆人恭敬的回答道:“回王爷,君姑娘说药庐需要她回去照料,她想要先行离开,这才过来和王爷商量一下。”听了他的话,景慕徽起身转过头看着几天前救过他的女人,这女人替他号脉时居然看出他气息紊乱,吓得皇帝把她强留在七王府替他治病。他的病,明明就是返身劫导致身体筋脉重组而已,根本没必要要一个凡人来医治。景慕徽看着宛歌出神的想着,宛歌看着他出神的盯着自己,不自在的开口道:“那个…既然王爷无碍宛歌就先行告退了!”她说着就转身准备离开,“你有看见那两个人吗?”景慕徽莫名的开口问道,“什么,什么人?”宛歌疑惑的看着他,他问道:“你救本王时看见追本王的那两个人了吗?”她想了想说:“王爷说的是那个掉落在你附近的山崖下的那两个人吗?”他点点头问道:“还活着吗?”她摇摇头说:“四王爷派人找到你时,侍卫也从山崖边的鞋子发现了崖底的那两个人,不过他们已经死了。”他点了点头说:“到这来干嘛?”景慕徽问道,宛歌有些无语的望着他,果然皇族的人都那么的自大,刚刚才告诉他自己要走这么快就忽略了。她说:“我想既然王爷已然无恙,那宛歌就先行告辞了。”景慕徽听了她的话问道:“走?”。她点点头,“嗯”他挥了挥手示意她可以离开了。宛歌松了一口气,转身轻快的离开了……
清风缓缓地吹在她的脸上,她的发上,她把风吹散的几缕青丝别再耳后。刚走到岸边,宛歌就听见身后传来“当”的一声,似乎是杯子摔碎的声音。她惊得回头一看,就看见远处湖心亭里的景慕徽在她面前直直的倒了下去……
“七王爷……”宛歌急忙的冲了过去,景慕徽脸色苍白一脸痛苦的表情半跪在地上,他骨节分明的大手用力的抓着胸口,全身撕裂般的痛几乎让他说不出话来,他沉沉的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声“哼……”。宛歌冲到他的面前蹲下来急切的问道:“王爷、王爷你怎么了?你那不舒服?”。景慕徽眼神模模糊糊的看着她,仿佛看到了他的母后,他记得他第一次返生期时蜷缩在他母后的怀里,那时第一次尝到那种刺骨的疼痛,母后心疼的搂着他、哄着他,母后的怀抱暖暖的,让他淡忘了痛楚。但是也只有那一次,后来母后返身劫时遭遇屠龙族的追捕,仙逝了。从那以后父王带着母后的龙魂消失了,他一个人孤独的度过了两千多年,一个人苦熬了两劫,蜷缩着身体在无数个漆黑的夜里等待着夜尽天明的几缕柔光,只因再没有那个温暖的怀抱等着他。
宛歌看着意识有些模糊的景慕徽,她扶住他的肩膀轻声的问道:“七王爷,你还好吧?”“母、母后,疼……”他艰难的说完就向前倒去……“喂,你怎么了,哪疼?”宛歌看着倒在自己怀中人事不省的景慕徽,脸有些微红的问道。景慕徽的头靠着她的肩,她低头问他时气息打在他的脖子上,暖暖的。他下意识的收紧了垂在她腰际的手,他抱着她喃喃自语道:“好暖!”“那个,你冷吗?”她看了看亭外的太阳,又看了看他额头沁出的细汗小声问道,“嗯呢!”
宛歌艰难的同仆人把景慕徽抚回房间,他一直搂着她的腰。宛歌只好顺着他的手尴尬地半躺在床边,上半身被迫斜撑在他的身旁。她红着脸使劲地瓣开她腰际的手,却怎么也瓣不开。“不要,不要离开!”他闭着眼睛呢喃着,“啊?”她抬头,看着他满头大汗,痛苦的样子,便放弃了挣扎拿出手绢替他擦汗。“母后,弘钦、弘钦……”他依旧呢喃着,不安地摇着头,手抓得她的手生疼。看着如此虚弱无助的他,宛歌不觉得心头一软,她温柔地轻声说道:“你别担心,我就在这陪你,我不会走的!”他似乎听见了他的话,手渐渐地放松,宛歌松了口气,站起身来舒展了一下身体。她蹲在床边细细地打量着他,俊美的脸上时不时地露出一丝痛处,细长的睫毛轻微的动了动。他的右手平放在床边,她伸出手替他号脉,不觉得纳闷起来:“怎么会这样?他的脉象……好乱!”宛歌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如果是个正常的人,静脉乱成这样早就……
他缓缓地睁开眼睛,手轻揉了揉太阳穴,他努力地睁大眼睛看清眼前模糊的人影。他看着她低头一脸不解的样子,虚弱的问道:“你的手……还要握多久?”,“啊!”她惊了一下,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还保持着替他号脉的样子,她松开捏着他手腕的手羞愧的说:“对、对不起。我、我……”
他手撑着床有些艰难地想要坐起来,宛歌帮衬着他扶他坐了起来。他的声音有些嘶哑的问道:“你不是走了吗?”“那个,你突然昏倒了,我总不能一走了之,见死不救吧?”她回答说,顺便递给他一杯水。他接过水喝了几口抬头问道:“你又救了本王?”,“额,也不是啦。我只是和叶管家一起把你扶回房间,举手之劳而已。”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笑道。“刚刚…”他看着自己的手顿了顿又问道,“本王昏倒时是不是有做过什么?”“啊!这个、额!对了,你那时一直在喊‘母妃’,还说什么‘不要离开’,对了你一直在叫一个人的名字,我想想叫什么,好像是叫什么‘弘钦’。”宛歌想起什么说道。“弘钦……”他自言自语的念着这个名字,脸色变得有些落寞。“那个、王爷,能冒昧的问一句吗?”她小心地问道,“嗯”他心不在焉的应道。“我刚刚没经你的同意擅自替你把过脉,我发现你的经脉很乱,你到底是那里疼啊?是不是那种锥骨的疼痛?”她想了想问道。“什么?”他惊诧的看着她,她居然知道自己的痛处,他直视着她仿佛要把她给看穿似的。
他严肃的看着这个知道他痛处的女人,冷声问道:“你到底是谁?”。她不解的回答说:“啊,你怎么了?”他用探寻的眼光看着她:“你怎么会知道本王痛在骨骼?你是做什么的?”“我之前不是说过了吗,我是一个医女,自然能通过把脉诊出病源!”她坦然答道,“你通过把脉就知道本王筋脉乱了?”他眯着眼睛不相信的问道,“师父从小教过我的,再说了你的呼吸急促,气息极不稳定,你的脉跳动很大,有时几乎探不到脉搏。医书上曾说:习武之人,须安定宁神。否之,则气息全乱,走火入魔,受锥骨之痛也。我觉得,王爷你的症状真的很像书上说的,便大胆猜测了一下。不过,王爷,不知宛歌说对了吗?还有,您是不是练武时走火入魔了?”她好奇地问道。听了她的话,他放下心来将就她的话说道:“别对外宣扬!”“宛歌明白!那王爷宛歌先下去开点药,治疗你的内伤。”宛歌说,他看着窗外出神的想着什么……
‘母后、弘钦、不要离开?’难道我刚刚又记起那次母后陪我度劫的事了,怎么会?我怎么可能轻易对一个陌生的女人说这些事?不过,她为什么会勾起我对母后的记忆?我记得昏迷时似乎抱着一个很温暖的东西,难道就是刚刚抱了她时产生的错觉,勾起了我对母后的回忆,想不到法力封印后我竟变得这般……他出神的想着,不禁自嘲的笑了笑……
清晨的雾气还浓浓的包围着这座华府,早晨的露水沾湿了行人的衣袖。“吱”的一声,宛歌早早的端着药小心翼翼的推开了门,她望向屋内却没看见他的身影。宛歌疑惑的喃喃自语道:“咦,他不是很虚弱吗,怎么这么早就不在?”,她放下药碗便出门去找他……
君宛歌一路询问过后才知道景慕徽朝着琴轩走去了,她摸索着去琴轩的路,好不容易找到了,刚站在门口就听见一阵琴音飘来。飘逸的曲子,渐高渐低,如行云流水般的音律,在寂静的清晨,让人找到渴望已久的宁静。她站在桃花树下静静的听着,丝毫没有注意到阁楼上的人在看她。
“咚”琴音骤停,她好奇的抬头看着阁楼上的窗户,却不经意间与他的目光撞在一起。她急忙收回视线,低着头有些慌乱的绞着衣角。“你怎么知道本王在这里?”他下楼走近她问道,“我本来是给你端药的,可是没见你人就出来找你了,我问的其他人找来的。”她解释说道。“以后不用熬药的,不需要。本王自己什么情况本王心里有数,只要你别对任何人提及就好。”他云淡风轻的说道,她担忧道:“可是,你不吃药怎么会好呢,总不能一直拖着吧?”,“没问题的,过不了多久就好了,只是犯疼的时候,你别让人看见就好。”他的声音依旧清冷,只是宛歌在这清冷的声音中多少听出了一丝苦涩。“那……需要过多久才会好?”她忍不住问道,“多久呢?”他陷入了沉思,随即苦笑了一下说:“会好的!”她看着他有些惆怅的脸庞,欲言又止……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桃树下,他看着这个对陌生人如此担忧的女子,缓缓地开口道。她抬头笑道:“师父说我是个孤儿,希望我像一个君子一样,便给我取名为‘君宛歌’。”“君宛歌……”他轻轻的呢喃了一声随即说,“景慕徽”。她抬眸愣愣的看着他,他看着她呆呆的样子说道:“留在这里,照顾我。”“什么?可是我得回去……”她话还没说完便被他给打断了。“只有你了解本王的情况,其他人并不了解。况且本王并不想太多人知道,所以,留下来!”他的语气虽依旧平淡而冷清,让人听不出喜乐,却有种不容人拒绝的霸道。“我、我……”她如黛的柳眉微微皱在一起,支吾着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她刚想开口说什么时却被身后的声音给打断了……
“王爷……”管家叶忠站在琴轩门口看着桃树下的两人,男子身材颀长、气宇轩昂,女子眸清似水、美如新月。微风拂过,桃花飘飘扬扬,洒在他们的周围,宛如画卷一般,着实不忍打扰,可皇宫来人,一刻也不能耽误。他抬头问道:“什么事?”“启禀王爷,皇上派人来接王爷进宫赴宴。”叶忠恭敬的说道,“嗯,那说好了,你留在这里,至少几个月后是去是留你再做出决定,本王先进宫,有事找叶忠。”他说着,不容她有回话的余地,便留给她一个清瘦飘逸的背影,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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