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给她一把羽扇,香菜就能装孔明,就算手里只有一双筷子,也阻碍不了她装13。
“暂且先抛开别的不说,”香菜神采飞扬,素手挥筷,好似在指点江山,“经贸司将沪市商会总会长这个位置明码标价为的是什么?”她单手做了个清点钞票的动作,“钱啊!假设他们是为了钱,早就将竞价信息对你们这些虎视眈眈的人透明化。但是眼下真实的情况,你们这些怀有狼子野心的家伙只知道底价,却不知彼此之间出的什么价。你们为什么不知道呢,因为在这场竞标的过程中,经贸司省去了叫价的过程——”
顺着香菜的思路,一层一层抽丝剥茧,藤彦堂也意识到其中的问题。他突然转向荣鞅,“对啊,大哥,按理说,经贸司那边应该传出动静了才对。盯着总会长的位置,又有实力满足经贸司胃口的,除了我们荣记,不外乎就那几家。包括我们在内,各家都暗自着急,谁也不知道谁出价最高,都是两眼一抹黑。不知道谁出的价最高,我们该如何抬价?”
香菜手臂一伸,将筷子挥了过去,筷头险些戳到藤彦堂的鼻孔。
“所以,假设不成立。”
马峰忍不住插嘴,“这么说,经贸司不是为了钱?”
荣鞅用交叠的双手支着下颌,若有所思道:“单单这个假设不成立,你就想到经贸司那边已经确定了总会长的人选?”
这样的理由,会不会太牵强了一点?
“多列几个假设,答案就浮出水面啦。”香菜往嘴里塞了一个透明的薄皮儿虾饺大嚼特嚼,含含糊糊接着说,“我也不是没想过其他的可能性。西方有位大能说过,‘排除一切不可能的,剩下的即使再不可能,那也是真相’。坐在总会长这个位置上有那么多油水可捞,经贸司那边不可能罢黜这个职位。从他们明码标价这一手段就能看出来,他们仍对这个位置有想法。”
荣鞅颔首,一贯的扑克脸上神色变得阴晴不定,“原来如此,人选已定了么……”
马峰说:“经贸司莫不是受了谁的牵制不成?”
藤彦堂捻着小胡须,“又或者两者都有。”
若真有人牵制住了经贸司的动作,那此人的来头一定不小。其手段也着实厉害。竟不漏半点风声。
更可怕的是,香菜这颗脑袋,连阴云密布之下的诡谲都能察觉得到……何其的精明啊!
“我劝你们还是别白费力气了。”香菜筷子一扫,将盘子中剩下的凉拌莴笋扒进碗里,“就算你们最终得到了总会长这个位置,也不过是跳进了一个大染缸里。没什么好处。”
一直默不作声的福伯很是认同香菜这番话,点着头开口道:“少爷。香菜姑娘说的对,老爷德高望重,当年经贸司设立沪市商会总会长一职,便以为老爷是总会长的不二人选。曾重金聘请老爷就任此职。老爷就是不想与之同流合污,才拒绝了经贸司……”
闻言,荣记三佬皆是一惊。
尤其荣鞅。更是讶异。他原以为当年父亲没能坐上总会长之位,是受人排挤。却没想真相竟是这样……
他耗神费力要坐的居然是自己父亲不稀得坐的位置。
香菜看他们一个个苦瓜似的脸,心中哼笑这些个年轻人吃了二十多年的盐走了二十多年的路,结果还是太天真。
沪市商会总会长,这个官位的性质说好听点是经贸司设立的一个主管企业法人的行政官员,说难听点不过是政治掮客,更难听点也不过是国府的一条狗而已。
福伯苦口婆心劝了一句,“凡事一体两面,三位爷可要三思而行啊。”
名利、事业和女人——
男人所图,不外乎这三样东西。
这三样东西,荣记三佬一样不缺。他们要名有名要利有利,年轻有为事业有成,身边更是美女如云。香菜真搞不懂,他们为何要在这么圆满的人生中打开一个缺口呢?
何必这么想不开呢!
一想到得到总会长位置的机会就这么从手里溜走了,先前所做的努力统统白费,马峰实在不甘心。他走关系花了那多的钱都打水漂了,这会儿那些政客贪得无厌的嘴脸一张一张的浮现在眼前,真是可恶又可气!
马峰抑制不住心中窜的越来越高的怒火,气冲冲的拍案而已,重重的一巴掌将一桌的碗碗盘盘震得乒乓作响。
“大哥,”马峰咬着牙将滔天恨意吞进肚子里,看向面无表情的荣鞅,“我们现在怎么办?”
“……撤手吧。”荣鞅犹疑道。
“不妥。”藤彦堂不赞同,将双手交叠在一起握成拳状,“倘若此事当真,我们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为妙。”
马峰极为不情愿,忍不住气愤道:“事情都这样了,明知是白费力还要去讨好那些贪得无厌的政客,花那种冤枉钱,还不如把钱拿去打发叫花子!”
他说的虽是气话,却也不无道理。
荣鞅却是毫不犹豫的站在藤彦堂这边,“这件事听彦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