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知秋为取苏青鸿一人的性命,不惜牺牲大街上无辜的市民。而苏青鸿明知有人拿无辜的百姓做赌注,他还要坚持召开记者招待会。
都是趟着血、踩着别人的尸体上位,在香菜眼中,他们没有什么不同,在乎的都是切身的利益。
香菜不会自诩是圣人,但也做不到坐视不理。
坐在空知秋对面,她从始至终都没有躲避过空知秋那充满了置疑的目光。
“秋桑,不是自己的东西,又何必过于执着呢?”
香菜并没有从正面给空知秋一个确切的答案,但是她这种含糊不清的态度,已经让空知秋心中有了底。
“果然是你!”空知秋对香菜的劝告充耳不闻,他紧绷的脸孔被怒火划开,松弛的唇角挂上了一抹接近冰冷的狞笑,“你以为你能阻止得了我吗?”
他心中极端自负,除了他不想要的,这世上还没有他想要却得不到的。
香菜双手环在胸前,左手的是食指一下街这一下的在右肩上轻轻打着拍子。
记者招待会二十分钟后结束,她把空知秋拖在餐厅里二十分钟,说不定事情能有转机。
“搁在一百年以后,没准儿我们会是很好的朋友。”香菜开始在话题上绕圈子,“有些话,我本来想等到请你和你哥哥喝茶的时候再说,但是憋在心里实在难受,不吐不快。我知道你从来没有拿我当朋友,如果我对你没有利用的价值,估计你都不屑于搭理我。你想当沪市商会总会长,我可以理解你的这份上进心,你的两位哥哥一个是大财阀,一个是大佐,你想追逐他们的身影,成为能够和他们并驾齐驱的人物,所以你急需一个堂堂正正的身份来向你的两位哥哥和外界证明你自己——也许你根本就没有意识到,我说的对吗?”
空知秋很想大声否定香菜,但现自己一时之间竟找不出反驳的话来。
一直以来,他都被空知家的光环笼罩,从来都是要什么有什么。直到跟他二哥从日本漂洋过海来到华族,尤其到了沪市,他头顶的光环黯淡了不少。他以为自己能在这里大展宏图,但是在沪市想要站稳脚跟,他还是不得不借助他兄长的力量。
有时候,他会感到一些挫败。
他大哥继承了空知家,他二哥为皇军效命,他只是个商人,沾了他两位兄长的光,才在商场上小有名气。今日听得香菜一席话,顿觉如醍醐灌顶,一直以来,他说不定真的在追逐他两个哥哥的身影。
空知秋注意到香菜手指轻拍肩部的动作,现她就好像在数秒一样,动作的节奏一直没有变过。
察觉到香菜的意图,他目光微微一动,轻声嗤笑,“你是故意在拖延时间吗?我可以告诉你,你这么做,根本改变不了什么。不过我不得不承认,你很有本事,若你能为我大日本帝国所用,我空知家会将你奉若上宾。”
香菜不卑不亢,“谢谢秋桑这么看得起我,华族有句古话,不知你听过没有——道不同不相为谋。”
“林小姐,我真的不想和你成为敌人。”空知秋在说这话的时候,态度倒是蛮真诚。
“是秋桑你一次又一次的触犯我的底线,我说过了,打一开始,你就没把我当朋友。”香菜唇角上扬,清冷的眼眸中却无丝毫笑意,“你试探我,算计我,还在我身边安插了你的眼线。你放心,你派去我锦绣布行的那位小朋友,我会帮你照顾好的。”
空知秋脸色铁青,怎么也想不明白香菜究竟是如何知道他派去了锦绣布行一个卧底。
香菜当面戳穿他,就是想给他一个难堪,调动起他的情绪,让他无暇顾及苏青鸿。
如果她以为自己能成功的将祸水东引,那她还是太单纯了。
她从空知秋的双眼中读到了危险的讯号,心中顿时紧张起来。她现在算是和空知秋撕破脸了。空知秋在她身边安插眼线,等于是在她脸上打了一巴掌。香菜无情的戳穿了这一点,等同是还了他一巴掌。她不知道这个日本男人接下来会不会做出狗急跳墙的事。
“我很好奇,这些事,你都是从哪里知道的。”空知秋不觉得香菜会凭她一己之力查到他在她身边安插眼线的事。
知道这件事的,除了他,就只有那个眼线。他是一对一将卧底的任务给那个眼线交代下去的。香菜到底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是那个眼线向她坦白了?
空知秋很快否定了这个疑问,他不觉得会有这个可能。他不觉得他安排在香菜身边的那个眼线会背叛他。
香菜不知道空知秋心里想了很多,她故作高深,“我自有我的渠道。”
“还真是什么都瞒不住你啊……”
“那是,所以以后你要是在想对我做什么不好的事,可要三思了。”
空知秋做的那些事,能逃得过香菜的眼睛,却逃不过她的聪明。更何况,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这时,空知秋身后的一名一直透过落地窗注意街上情形的日本武士说:“街上的人越来越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