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皮是真的没想到他会害死师娘,这个念头他从未有过,甚至可以说是打死他也想不到。
他只想让师娘能够吃得稍微好些,不用每天都只是喝点稀粥度日。这天清早,他就独自跑到湘江边上,一整天枯坐在那里,费劲巴拉地才钓上来四五只江蟹。
这时候的江蟹最难找,大多数都躲进了河底的泥土之中,要想捉到它们,非得有足够的耐心不可。河边的寒风吹在脸上,像是刀刮般的疼痛。
自从那天踏进红家大门,第一眼看见那个女子,她就在他心底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印记,这是他的最大秘密,无人知晓。
如此之人,他又怎忍心加害?“二爷……别怪罪陈皮,是我让他去的,要罚你就罚我好了。”看到这一幕,丫头心中不忍,低声劝慰道。
二月红听见这话,不由得感到一丝无奈,他并非真心想责备陈皮。他只是想让陈皮明白,如果今日没有他在场,后果将是多么严重——夫人的心肠慈悲,他不便再多说什么。
“既然夫人肯原谅你,那就起来吧,下不为例,再犯必严惩!”陈皮一听,忙站起来,深知自己犯了错,眼中充满了沮丧和颓唐之色。
“二爷,我突然间觉得有点饿了。”二月红闻声,立刻转身走到床边,望着丫头轻声问:“想吃点什么呢?”
丫头带着一丝怀旧之情回答:“就想吃戏园子外面那家面摊的面条,好久没吃了。”
“好,我现在就叫人去买。”
不过,还没等二月红派人去,陈皮赶忙接口:“师傅,让我去给师娘买吧,我知道那家,也算是我对她的一个补偿。”
看着陈皮急切的模样,二月红犹豫了一下,还是同意了,并叮嘱了几句。
陈皮哪敢拖延,立刻出了红府,拐过墙角。手中握着那几只江蟹,目光中忽然闪过一丝狠厉,毫不犹豫地将其摔在地上,然后用脚狠狠踩碎。接着,他疾步奔向戏园子。
然而当他赶到时,面摊已经开始收摊准备回家过年了。陈皮赶忙上前阻止老板收摊,央求他为自己做一碗面。
老板有些惊讶,此时已经是深夜时分,竟然还有人来买面。“真做不了啦,家里人都等着我回去团圆吃年夜饭呢,不然您去别的地方瞧瞧?”陈皮恳求道:“老板,就一碗面,耽误不了多少时间的,帮帮忙吧。”
“真不行,年轻人,我们已经打烊了,要不您明日再来,那时候我一定给您留一份。”
“一碗面能耽误您多久呢?”
“我不是说过了嘛,要回家团圆,一家老小都在等我。”
见这老人油盐不进,陈皮心头升起一团怒火。就算是泥菩萨也有三分脾气呢!
他重重地把手拍在面摊上,冷笑着对老板说:“我说要一碗面!”
老板一直在专心收拾摊子,觉得这年轻人真是不知好歹。他已经反复解释了多次,对方还不肯罢休,这让本就期盼着回家团年的老头更加生气。
“你耳朵聋了吗?我已经告诉你今天收摊了,明天再来吧,脑子有问题啊!”
“你要回家可以,那就先给我做碗面,做完你马上就可以走,不然……”
“不然怎么样,老子在长沙城做了大半辈子生意,一个小毛孩还想威胁我?”
陈皮心中的耐心彻底耗尽,刚才被二月红训斥一顿,心情就已经很不好。现在又被这位老人一次次回绝,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但这笑意并未带给他任何欢乐,反而弥漫出浓重的杀意。
陈皮迅速从怀里掏出一把砍刀,猛地插在面摊上。这一举动瞬间吓得正在低头收拾摊位的老头魂飞魄散,脸色刷地变得惨白。
这些人生活在社会底层,视野有限。最近城里的传闻是沸沸扬扬的——据说九门中的水四爷被人杀害,连同几十条人命一同丧生。
这类消息对他们来说,最多也只是茶余饭后的谈资,大部分人甚至连九门是什么都不清楚,更别提水四爷是谁了。说起这些事情,他们会感慨一阵,但很快就会抛诸脑后。
毕竟,一家人正等着他们回家吃年夜饭呢,哪有心思去操那份闲心谈论这些事呀。住在他们家隔壁的老两口,前年儿子外出做生意被强盗杀害,从此失去了唯一的生活依靠,只能靠着邻里们的救济勉强维生。
然而今年庄稼收成太差,大家自家的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实在无力再去接济他人。最终,那对老夫妻没能挺过去,在饥寒交迫中离开了人世。
这些都是他们看得见、摸得到的真实生活。至于九门、江湖恩怨、战争动乱、军阀之争等等,与他们的生活之间隔着一道巨大的鸿沟,压根不是一个世界的。
但现在,眼前这个年轻人拔出刀的那一刹那,让他们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那双狭长的眼睛中透露出的杀气,就像前街屠夫老张每次面对待宰的猪羊时的目光一样。
明晃晃的刀子直刺老头的心神,让他彻底明白了自己此刻所面临的处境——在他的面前,自己仿佛只是一只待宰的猫狗。
“一碗面,多放葱花少放辣。”
陈皮依然保持着冷漠的表情,但这一次,老头再也不敢拒绝,颤抖着手点了点头,急忙重新架起锅灶,烧开了热水。
又挑出一张最干净的面皮,小心翼翼地撕成块状。待水滚沸后,放入葱姜油蒜和适量辣椒熬煮。等到香气四溢时,老头才如释重负般打好包,同时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已满头大汗。
“多少钱?”陈皮抬起眼皮子瞥了他一眼。
然而老头却是一副忐忑不安的样子,搓了搓手上的衣服,开口道:“不……不要钱。”
但是听了这句话,陈皮的脸色骤然阴沉下去,冷冷地瞪着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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