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穗走过去一摸额头:“呀,姐,兰兰应该是发烧了,额头很烫呢!”
余禾苗连忙也过来摸:“是吗?一早我摸着还好啊,哎呀这孩子真是的。”
“小孩子生病不是正常的吗?你说孩子干什么?我去叫赤脚医生来。”
“不了吧,赤脚医生来一下就得两毛,要不我们自己先看看?”
余禾苗这么说,明显又想省钱。
余穗没理她,只管去叫了赤脚医生来给孩子看看。
小孩子发烧三十八度,蔫蔫的,平时特别乖的孩子,今天也一直向余禾苗要抱抱。
这下子,余穗便也不想着去沪上了,在家帮着余禾苗照顾两个孩子。
但孩子小,体质弱,一个生病,另一个也很容易被传染,余兰兰稍好一点,小余果也病了,发烧,流鼻涕,那么小的孩子,就哭闹得不行,要不是余穗帮忙,余禾苗一个人根本顾不过来。
病了一周,等两孩子都好些,余禾苗就和余穗说:
“得亏有你,得亏我是离婚的,要不然,像蒋家那些人就知道骂人,哪里会舍得我给孩子叫了那么多回的赤脚医生,穗,这次,你总共花了多少钱?这你得告诉我,我好还你。”
余穗:“总共才两块多,就当是我给孩子买了几颗糖就是了,你别总念叨这些事,对了,一早娘在和别人说什么,我好像听见提起汤招娣。”
“是,生产队在议论,汤招娣不见了。”
“不见了?”
“是这么说。但我想着,可能只是出门去找活路了吧,不然,她能去哪儿呢。”
余禾苗这几天带孩子也是熬得眼睛凹陷,自然也顾不上别人。
余穗没出声,但下午带孩子去找赤脚医生打针的时候,还是走到汤招娣那间宿舍去看了看。
宿舍里空无一物,只剩下架住床板的几个砖头墩子,被子铺盖都是没有了的,倒像是没住过人。
余穗问了隔壁的一个知青,知青说:
“余富贵总是来赶她,说他可不是张彩凤,没原则没规矩,什么事都管,像她那种嫁出去又离了婚的女人,根本就不属于咱们生产队,没资格住在这儿占用集体资产,赶紧走,然后她就走了。”
余穗:“没说去哪儿了吗?”
“没跟任何人说,半夜走的,我们也不知道她去了哪儿。”
“屋子是她自己收拾的?”
“应该是。反正我们一早起来,屋子就是这样的。”
余穗又看了一眼这简陋的房屋,放了心。
汤招娣肯定不是去寻死。
没有人要去寻死了,还把屋子里能用的东西全部带走的,现在这样,把锅瓦瓢盆、被子枕头都带走,确实像余禾苗说的,应该是去哪里找活路了。
活路,就是这个词。
现在的汤招娣,只是去找一条能让自己继续靠自己生活下去的路,辛酸又无奈的路。
余穗默默的回去了,心情有些沮丧,就觉得这年代的女人太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