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直株长长吐出一口气:“我知道,我都知道。”
言见海继续说道:“从昨天消息传出去开始卑职就在担心,百姓们知道了赈灾的粮食变成了砂石会闹出来乱子,所以卑职尽可能多的调派人手到粮仓那边维持,可是没有人闹事啊大人,咱们的百姓们排着队去给天机票号车队的人送吃的,我的人为了安全起见在门外拦着,回来的时候身上都是脏污,被百姓们扔了泥巴,扔了烂菜叶子。”
言见海一个从战兵转到了廷尉府曾经在尸山血海之中杀出来的铮铮铁汉,此时已经哭红了眼睛。
“大人你知道吗,我的人被打了被骂了,可是没有人有怨言,昨天从粮仓回来的百办被一个老人把鼻子都打破了,脸上都是血,回来还跟我笑着说,千办大人,我其实挺开心的,我就怕咱们湖见道的乡亲们不理解车队的人闹出来什么事,他们不理解我们可以,不理解那些救命恩人咱们心里难受。”
言见海深呼吸,再深呼吸,抬起手把眼泪抹了抹:“但是大人放心,卑职是廷尉府湖见道分衙千办,查案是卑职的本分,卑职不会带着偏向去查。”
郑直株走到言见海身前,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压力现在都在你这边,百姓们觉得你们是一群白眼狼,是一群喂不熟的白眼狼。。。。。。”
郑直株的手微
微发力:“我已经尽快派人去请求狼猿大将军带兵过来,到时候你们压力会小一些。”
言见海俯身:“身为廷尉府千办这些话卑职不该说,可确实堵的太难受,卑职说出来心里好受些,卑职。。。。。。卑职告退,还要去粮仓那边仔细查问。”
“你去吧。”
郑直株长叹一声。
言见海走了之后,郑直株回到主位那边扶着椅子缓缓坐下来:“从水灾开始到现在,天机票号承运过来的物资,占了朝廷拨放和从各地筹措所有物资的四分之一还多些,天机票号从各分号直接捐赠过来的银子已经有数百万两,所以我无法相信,天机票号会对赈灾物资打主意,没有人愿意相信这是天机票号做的。”
他缓了一下后说道:“你们回去之后要好好安抚百姓,尽量不要激化事态。”
众人俯身:“是。”
郑直株坐在那有些发呆,昨夜里他已经写好了奏折一早派人加急送往长安,可是这份奏折他写的很辛苦,他是道府,他必须公正客观的写,然而他知道,这样的公正客观就可能被人揪着不放,一个封疆大吏在奏折中为一家票号说话,会有人说他是不是拿了票号的好处。
”诸位。。。。。。好好做事,但求问心无愧吧。“
郑直株摆了摆手:“都去忙自己的事,尽快把粮仓现有的粮食分派出去,灾民没有粮食更难受。。。。。。”
与此同时,粮仓。
湖见道天机票号大掌柜方士水递给袁咸安一壶水,沉默了片刻后说道:“你自己想过了没有,可能是在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只能是重安郡。”
袁咸安道:“所有的粮食都是从江南道各郡各县筹措来的,这二十万斤粮食,其中三分之一还是咱们票号买来的,汇聚在重安郡仓库等着我带人去运,我们到了之后直接装车,路上不可能会有人偷换这么多,根本没有机会也没有能力。”
方士水点了点头:“水运的银子也经过了重安郡,并且在咱们票号的码头休整补充,所以。。。。。。”
袁咸安的眼神一凛:“所以,重安郡那边出了大问题。”
“重安郡的大掌柜是谁?”
方士水皱眉:“按理说不应该,那么重要的地方,东主用的应该是亲信之人才对。”
“重安郡转运码头和库房的大掌柜叫陈三阳。”
袁咸安道:“这个人很干练,做事也很稳妥,虽然我只见过一次,但给人感觉还不错,而且我听说。。。。。。”
袁咸安看向方士水:“我带车队到重安郡运粮的时候听说,这位陈三阳大掌柜是安国公的同村,是江南道安阳郡鱼鳞镇人。”
方士水皱眉:“既然国公爷的同乡,怎么会在重安郡出问题?”
他问袁咸安:“如果粮食和银子都是在重安郡被调换的,你回忆一下重安郡咱们货仓的地形,东西会被运到什么地方?”
袁咸安皱眉沉思,片刻之后在地上用小石块画了一个草图。
“这是码头,码头后边二里多远就是仓库,仓库背靠着大开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