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好几处都翻新重建了,已经不是燕芷宁熟悉的模样,路过勤政殿的时候,她的脚步慢了下来。
“怎么了?”贺璟问道。
“母后和五哥……是在这里没的,还有夏儿和墨青!”
燕明煦握紧了拳头,他没有亲眼看到那一幕,但也能想到亲眼目睹这一切的燕芷宁该有多绝望,而他,甚至连亲人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再多的言语安慰都是苍白的,贺璟一只手揽过燕芷宁,另一只手拍了拍燕明煦的肩膀,这种痛苦他能懂,只能让时间慢慢治愈。
鼻腔有些酸涩,燕芷宁吸了吸鼻子,转头对贺璟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走吧!”
当初贺老夫人和贺将军去世的时候,想必贺璟也是痛不欲生,而当时,没有人站在他的身后,哪怕只是轻轻拍拍他的肩膀,想到这而,燕芷宁的眼神里带了一丝心疼和自责,但很快,她又把这种情绪隐藏了起来。
她拉着燕明煦快步往前走,贺璟好不容易从家人去世的阴霾里走出来些,别再被他们勾起伤心事,斯人已逝,活着的人,还得往前看。
今儿个的宴席,不是简单的家宴,新任丞相和几位朝中重臣也都来了。
年轻的帝王坐在高位之上,脸上带着笑意,眼神睥睨着下方,举手投足间透露着作为一个君王的气度和自信,这和燕芷宁所认识的“四哥”完全不一样。
“芷宁见过陛下!”
燕明邺笑的温和,语气玩笑道:“小六这出一趟远门,倒变的生分了!”
以往燕芷宁虽然和他的关系算不上多亲密,但每次见到他,也会欢欢喜喜的喊一声“四哥”,那个时候,燕芷宁骨子里是真的把他当亲人的。
燕芷宁恭敬道:“以前是芷宁不懂事,现在芷宁长大了,自然不能再像以前那般没规矩。”
“呵呵,都落座吧!”
燕芷宁挨着贺璟坐了下来,燕明煦坐在了他们对面。
朝中人都不知道燕芷宁是被原来的三皇子送到了西临,对外只说她是受不了京中巨变的打击,出了趟远门。
燕明邺又嘘寒问暖的问了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酒过三巡之后,太尉举起酒杯朝贺璟道:“我北燕有如今的太平,贺将军及其父辈们功不可没啊!”
贺璟同样举杯道:“太尉过奖!”
说起来,这太尉的品阶要比贺璟高,但因为军权并不直接掌握在太尉手中,所以论实权,他不如贺璟。
太尉叹了一声道:“贺将军不必谦虚,京中逢此巨变,我北燕朝堂受了重挫,好在边关还算太平,这都多亏了贺将军啊!”
贺璟浅笑不语。
燕明邺道:“爱卿说的对,贺家满门忠勇,实乃北燕顶梁柱,此次击退西临,平定内乱,贺将军都当首功,应论功行赏!”
贺璟起身道:“此乃臣之本分,无需赏赐。”
“那怎么行……朕记得,你和小六成婚后不久就去了战场,中间又经历了那么多的风雨,都没什么时间好好过你们自己的日子,不如朕给你放个长假,另,赐黄金百两,白银千两,你好好陪陪小六。”
贺璟眉头微动,这是想让他交出兵权?
“陛下,西临未平,臣不敢松懈,如今表面上看,边关确实太平了,但是西临好战,不知何时,便又会来犯,若等来犯时才抵抗,那边关将永无宁日!”
燕明邺皱了皱眉,似是有些不满。
太尉道:“臣认为,这不足为惧,西临这么多年来,也没占到多少便宜。”
贺璟陡然拔高音量,“那是因为有我贺家将士镇守!”
太尉被贺璟突然释放的气势吓住,噤了声。
“陛下,西临必须要攻下!”
“贺璟,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燕明邺语气声音低沉,可以听出对这个意见并不表示赞同。
新提拔的丞相慢吞吞的道:“臣认为,出兵攻打西临并不是明智之举,两国实力相当,很有可能会两败俱伤。”
贺璟道:“难道日复一日与西临缠斗就明智了吗?长此以往,是要看谁耗的过谁吗?”
“至少如此,北燕的太平尚能持续下去,若如贺将军所言,万一不敌,岂不是连现有的太平都会被打破?到时候,谁来负这个责任?”
“哼,你说的太平,是京城的太平,边关的百姓常年受战乱侵扰,民不聊生,难道他们就不是北燕的百姓了吗?”
“那也总好过搭上整个北燕百姓的太平!”
燕明煦实在听不下去了,站起来破口大骂道:“呸,你个老匹夫,张口闭口百姓太平,实则只是不想打破自己的安逸日子罢了,北燕有你这样的丞相,只怕是离亡国不远了!”
二皇子这话说的实在是放肆,皇帝还在上面坐着呢,就敢说出亡国这种不吉利的字眼,这新任丞相也是新皇提拔上来的,他如此说话,完全没有将帝王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