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朱雄英悠悠从梦中醒来,给身边的佳人盖上被子,蹑手蹑脚走出了房间。
房间门口,孔雪儿宛如一尊门神一样,守在门口,吓了推门出来的朱雄英一跳。
朱雄英没好气的道:“孔雪儿,在王府内,你不用这么尽职尽责。”
孔雪儿冷冷的道:“殿下曾经说过。寸步不离。”
朱雄英摆了摆手,一副被她打败的表情:“好,昨晚王妃有些累了,今天不用叫她早起了,等她自己睡够了再起来。”
孔雪儿有些好奇的道:“不是说今天要进宫给皇上皇后请安吗?”
朱雄英不以为意的道:“没事,皇爷爷和皇祖母是过来人,不会怪罪的。”
说完,就自顾自的起身,往前厅去了。
大婚之后,很多事情就要提上议程了,在自己出征朝鲜之前。
就已经命人将崔云子请到了京城,一直也没有时间见面,今天终于得了片刻空闲。
崔云子与徐子卿都是道士,但是装扮却大不相同。
徐子卿的道袍一直都是淡青色,而且总是一尘不染,身上有一种不属于凡尘俗世的气息。
反观这崔云子,身上的道袍穿的已经看不出来颜色,布满了灰尘与油污,脸上的胡子也不多加修饰,杂乱无章。
更过分的是,两只手布满了油污,指甲缝里满是黑泥。
朱雄英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这货是个大师?怎么看怎么像是个乞丐啊。
“怡雯,这货真是崔云子?看着有些不像啊……”
王怡雯在一边苦笑道:“殿下,所谓真人不露相嘛,崔道长虽然行事不修边幅,但是确实是有些真本事的。”
听了王怡雯的解释,朱雄英还是有些将信将疑。
“崔道长,听说您是清河崔氏的后人?”
崔云子微微睁开眼睛,向朱雄英问道:“吴王殿下,看您的内息,虽然扎实,但是恐怕还没入先天之列吧?”
朱雄英诚实的点了点头,坦然道:“本王在学武这方面确实没有什么天赋,而且平日里琐事繁多,也无暇习武。”
崔云子长叹一声:“殿下,贫道加入天枢之前,曾经和首领有言在先,他不可以强迫贫道做不愿意的事情。”
朱雄英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语气平缓的道:“确实有这么回事,子卿也和本王说过。”
崔云子松了一口气,起身道:“殿下,入朝为官,繁文缛节太多,实非贫道所愿,还望殿下另请高明。”
说完,似乎是怕被拦下一般,就要往外走。
朱雄英没有阻拦,而是淡淡的问道:“崔道长就不想知道,为何本王一定要请您主持礼部吗?”
崔云子的脚步顿下,转身问道:“殿下难道不是想通过贫道,达到控制礼部的目的?”
朱雄英对此嗤之以鼻,有些不屑的道:“如果是这样,那本王随便找一个阿猫阿狗都可以,如今的礼部侍郎唐阙还不是唯本王马首是瞻。”
这番话成功的吸引了崔云子的好奇心,重新走了回来问道:“那殿下是为何?”
朱雄英没有正面回答崔云子的问题,而是反问道:“至正十九年,有一伙元兵冲进村子里面烧杀劫掠,有一蒙面剑客,一人一剑,杀了七十九名元兵。”
“洪武元年,张士诚残兵在福建深山落草为王,劫杀来往商队,一夜之间,被灭了脑门,一百四十颗脑袋悬挂在山寨门口。”
“洪武七年,徐帅收下的一队明军,杀民冒功,结果第二天,一整队的明军在外出巡逻的时候突然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崔道长,本王想知道,您当初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心里都在想什么?”
崔云子的面色没有任何改变,他知道以天枢的能力,想查到这些一点都不困难。
“殿下说起这些前尘往事,是想逼迫贫道就范?这可不像是您的行事风格。”
朱雄英淡淡一笑,缓缓开口道:“道长未免太轻看本王了,本王说起这些只是觉得道长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内心仍有忠勇之气,路见不平依然会毫不犹豫的出手相助,却不知道长如今可还有勇气为天下寒门,争一条路。”
崔云子虽然面色还是没有什么变化,但是胸膛的起伏显示着他内心的不平静。
“殿下,有什么话,请您直说,如果真的有利于天下百姓,贫道定然不会拒绝。”
见到崔云子上钩,朱雄英的内心也很激动,但是表面却不露声色,语气平缓的道:“既然道长好奇,那本王也不瞒着您,本王有意废除儒家神圣的地位,推行新学,在全国各地各州,县设立学校,免费供适龄孩童学习,更改科举考试的内容,一但新学推行,无异于动了天下读书人和世家大族的蛋糕,到时候作为礼部的主事人会面临多大的压力,可想而知,所以道长,我希望你能考虑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