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听到我这话田军愣了下,似乎不明白为什么我们迟迟不肯接受这次合作,在他眼中看来,我们介入长乐街的拆迁工程,不光可以从中获利而且最重要的是还能起到沉重打击仇敌老孟家的作用,以道上争斗的角度来看,这无疑是一次千载难逢的良机。
可他哪里知道,眼下在老爸情况不明的状态下,我怎么敢轻易就进行如此大动作的出击,与其做一场胜负难料的决战倒不如采取折中的手段,这样或许有些保守但却不会因为失败而根基尽毁,我必须要认清自己的位置与能力才是,终究很多责任和压力我担不起的。
见田军疑惑的看着我,我微笑着点了点头示意他没有听错,他见状不禁问道:“你说的朋友是谁啊,是那个小浩子还是那个小峰子?不是我瞧不起他们,这活儿我敢跟他们,他们也未必敢接吧…”
“你说这个我也承认,我峰叔和文浩叔确实不会冒这个险,所以我才给你找了这个人,我觉着如果由她出面来跟你合作的话,事儿肯定会好办!当然了,我也就是随口一说,毕竟田叔你干的是大事儿,我一个小孩儿哪明白啊。”我笑着说道,然后示意田军坐下先吃饭,田军也只好犯着嘀咕地坐了回去,可面对一桌子的酒菜却有些没心思吃喝了。
我因为胸口的伤不能喝酒,所以就用饮料陪着田军喝了几杯,最后明显已经沉不住气的田军终于开口道:“大侄儿啊,要不今天先这样,我看你也受了伤就别陪我了,回去早点儿休息!至于你说的那个朋友,你看看啥时候有空给我引见下,我还真想看看还有啥人有这实力,你说行不?”
“听你的,田叔!”我马上爽快地应道,也并没有急于透露究竟是要介绍谁跟他合作,田军则再三叮嘱我好好养伤后就带人离开了,看着间接害我差点遭殃的人离开,我却少有的没感到太多怨恨,原来在大局面前,别说个人感情不算什么,就算是自己这条命有时候也是可以用来冒险的。
与田军化解了“误会”,接下来我要想想该怎么安排他跟孟露她妈会面了,按理说发生了一系列的冲突后,俩人完全可以用势不两立来形容,不过好在眼下那个女人处于相对弱势的地位,从那天她在医院里显露出的态度来看,她其实也是想摆平这个麻烦的,只不过由于中间人是我所以她才会觉得相当别扭,而为了不让她多心,看来我还得继续利用孟露这一块来做文章才是…
“你这是要驱虎吞狼啊?”电话里黄思源听到我的计划后笑道,我也搞不懂到底谁是狼谁是虎,只想让老孟家就这么内斗下去来缓解我们的压力,所以便说道:“我给你打电话,是想问问你,孟露她妈在长乐街到底威望高不高,咋说她现在也是被赶下了台,就算我想利用她来托着孟疯子也得看看她究竟有没有这个实力才行啊。”
“这个嘛…”明白了我的用意后黄思源深思了会儿才终于说道“我觉得应该没啥问题,虽然孟疯子地位挺高,但他那套办事儿的风格不是谁都能接受,要不然他也不会回来这么长时间才勉强把老大的位子抢到手,内部应该还是有人心里支持老三媳妇的,只不过孟疯子现在太强势,而且又有姓孟的本家支持,所以也就只能是接受现状。如果,老三媳妇在你帮忙下能接手长乐街拆迁的事儿并且办好,那会发生什么情况不用我说你也应该猜到了吧!”
仔细想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儿,更何况黄思源是长乐街出来的人又曾经跟老孟家关系不浅,对内部情况的了解肯定比我清楚得多,这倒是让我增添了几分对此事成行的信心,在得到了他的“风险评估”又询问了下河叔的近况后我便放下电话开始着手准备这次调停了。
为了让事情能顺利且谨慎的进行,我还回忆过往老爸以及其他人面对类似情况时的所作所为之外,还特意请教了老豹这样的老混混,一心要帮孟露她妈把这事儿给平了,尽管老豹对我的行为有些不解和微词,但却还是给我讲了讲这方面的规矩和需要注意的问题,最后他着重提醒我,为了让和解得到彻底的认可和施行,如果可能的话还得请官方有些分量的人出面才更稳妥。
这一点我倒是不太担心,我想以老穆的身份怎么说也够用了吧,只要他继续帮我一切根本不成问题,更何况我这也算是在为西区的治安稳定做贡献,想必他不会拒绝。
果然,在听说我想请他出面帮我调停孟露她妈和田军的过节后,老穆虽然感到惊讶却还是答应了下来,不过临了他也没忘记深究道:“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管这事儿啊?那个女人可一直都记恨着你爸和你呢,你现在这么帮她不是给她缓气的机会嘛,你就不怕到时候会后悔?”
“穆叔,你不是也说过,我老爸对你说,我没准儿会改变一些东西吗?我觉得既然要改变,那就先从自己的仇人开始吧,如果能化解一些怨仇也不是坏事儿,毕竟总这么打打杀杀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你可别笑我幼稚啊!”我语气认真地说道,还把老穆给说得好一会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相信了我的话,他最后才说道:“你这话最好是真的…不过不管怎么样,能减少些麻烦避免类似的事儿发生总归是好的,我就相信你一回吧!”
“当然是真的了!”我笑着答道,可在老穆挂断电话后却喃喃地补了一句“我也希望是,可惜,我又骗人了…”
在成功请到了老穆出面后,我本想去医院找那女人当面说下这事儿,可给孟露打电话才得知,她妈竟然已经离开了医院去别处养伤了,看来这女人心里还是担心的,上次的事儿几乎都要把她弄成惊弓之鸟了。
“苑意,你上次说能帮我妈,还算数不算数了啊,你不会真像我妈说的那样,就是故意挑拨呢吧?”孟露在电话里问道,我闻听后哼了声冷冷地问:“你现在就这么不相信我?”
“你现在又让我咋相信你?”孟露反问道,我则叹了口气慢悠悠地说:“反正田军那边儿我已经打招呼了,可以安排他跟你妈见一面,至于信不信就是你们的事儿了!告诉你,为了帮你妈平这事儿,我把老穆都给找来了,他也答应到时候会出面,保证不会有什么圈套的!”
“你当真?”孟露提高声音问道,然后想了想说“那我先跟我妈说说吧,看她到底是咋想的,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我就先谢谢你了…”
“免了吧,少整这些虚头巴脑没用的,你跟我客气我还不习惯呢。”我打趣道,电话那头孟露笑了声说:“你还真是贱皮子啊!不过,既然你这么讲究,那我也礼尚往来,姓林的丫头在学校的事儿你就放心吧,我已经安排人看着她了,她现在就差被供起来了,简直比我在学校都要NB!”
“无所谓,反正我跟她也黄了。”我笑道,连自己都惊讶于我竟然如此平静地对孟露说出了这话,过去我一直纠结于我究竟喜欢她俩谁更多一些,而现在我却甚至已经怀疑自己是不是谁都不喜欢了,有些事情似乎真的开始越来越比感情重要了。
“行啦,你就别说气话了,我当时不也是没办法才想出那么个主意嘛,你心眼咋还那么小呢!”孟露说道,觉得我好像还在为这事儿跟她赌气。
“可能吧…”我模棱两可地应了声然后便转开了话题提醒道“别扯没用的,赶紧跟你妈说,是她得罪的人,总不能让人家等她吧,不想出事儿就撒楞给答复,行不行你尽快给我个准信儿,不说了,挂了!”
放下电话后,我惆怅若失地站在饭店里望着窗外的街道,夏日的阳光照在身上我却并没有觉得温暖,心中反而还有几分孤独的寒冷,我惊恐地觉得自己真的可能要一直这么下去了,或许当我把感情拿来利用的时候就注定我不会再拥有真正的情感了…
深夜的时候,孟露终于打来了电话,她告诉我尽管她妈开始仍然有些怀疑和排斥,但在她的劝说和权衡利弊下,这个女人终于还是决定“冒险”一次,得到仇敌的信任还真是一种微妙的感觉,这就相当于一向仇视自己的敌人却将全部身家性命都托付了自己,是生是死也都只是自己一个念头的事儿了,只是我需要她活…
没有永恒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有的只是利益和自己,我现在终于深刻体会了这话的含义,不知道在同等情况下老爸是否也会跟我做出一样的行为呢?
“我会选个保险的地方,到时候让你妈自己来,记住,只有这一次机会,她如果不要,那就没人能救她了!”我面无表情地冲着电话说道,同时却在猜想电话另一端的孟露此时是何种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