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惟对詹妮弗认真的说,这是经过了权衡考虑的决定,相比几个喻意,一个没被摧毁的女主演更重要、最重要。那只是原因的其中之一,总的来说他犯了错误,没有做好导演工作,这不是不可共存解决的分歧。
“嗯呜……”詹妮弗哽咽着点点头,想说些什么却说不了话,竭力地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他在说什么?不拧耳朵了?这人真坏,自己是被他弄哭的,不是丢人,是这人太坏了……
“嘿没事。”叶惟温声的安慰,“我理解你,全部。”
他望了望日出的天空,魔法时间过去了,光源已经变得不适合之前的布置,詹妮弗的情绪也不能立即开演,她学得洗个脸补补妆,他有些话要和她单独说清楚。
“休息半小时!”叶惟大喊,开机都没有半小时呢,“大家去吃点早餐、晨运什么的。詹妮,跟我来,我们谈谈戏。”他说罢往大本营相反方向的北边山路走去。
一场片场风波就这么平息,当下众人各做各事,没有人谈论刚才,很多人去食物桌那边拿零食。
吉娅上去搂了搂詹妮,艾丽西卡也走来和詹妮拍拍手掌。
“我没事。”詹妮弗抹了一把眼泪,快步跟上走远的叶惟。
……
叶惟察觉到自己出了问题,被莉莉说中了,他太开心了,既不是发霉的冰,也不是平常那样,随时就能开心得跳舞,随时就会得意忘形,被她害惨了,她怎么那么好。
办公室、片场都高得独裁的权力也使自己有时候,不是有了架子,而是过于肆意待人,刚才自己真欠揍。
如果这是拍疯狂的喜剧,这没有问题,但w’sb不是,这种个人心态、氛围对于他自己、整个团队的创作都不正确,这使得潜意识的对口情感受到压制,这种时候的“好状态”是假的。
一个诗人在狂喜状态写一首忧伤的诗,那能怎么样?
假如《断背山》片场是嘻嘻哈哈的,假如李安和希斯-莱杰等人笑闹着拍完,他们的表现也许就很糟糕了。
还好这个问题在刚刚开拍的现在就暴露,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这样不行。
走在僻静的山林小路上,呼吸着新鲜的空气,看着周围的秋天晨景,就算身处于萧索的景象中,甜蜜的心却一点颓败的感触都没有。怎么办呢?真不想运用情感记忆……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叶惟回头一看,对跟来的詹妮弗笑了笑,“刚才吓着你了,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呃……”詹妮弗的心情已经平复了很多,却又变得不懂如何和他相处,“没什么,我有点情绪化了。”
“不,刚才是我混蛋,我很高兴,但我表达的时机和方式不对,你该打我的,艾玛-罗伯茨就会。”叶惟笑说,詹妮弗不由哈哈失笑,他伸出手掌,“我们没事了?”她和他击了击掌,“我们不酷谁酷?”
“伙计,你选择用表现派去演芮,我的感受就像……”叶惟边走边细说刚才,“惊讶。”
“老兄,我没分那么清楚。”詹妮弗连忙要解释,“不过…是的!我不喜欢体验派,不喜欢方法演技,我不想往表演投入我任何的情感。”还是干脆承认吧,不然他导戏说情感,她想的是理智,那还怎么合作,被解雇也认了。
一口气说罢,她长呼了一口气,“我就这么去表演的。”
“所以才见鬼,伙计。”叶惟耸了耸肩。
所谓表现派,其实是个很松散模糊的体系,鼻祖之一的法国著名戏剧演员大柯克兰(1841~1909)这么说“表演不是演员和角色合二为一,而是演员以绝对的理智冷静来真实表现角色的情感。”顺便说一下,他是最出名、最代表的“大鼻子情圣”。
这实际上是古典戏剧表演方法,与之几乎对立的是体验派,亦即是斯坦尼斯拉夫斯基体系,源于20世纪早期的莫斯科。
斯坦尼(1863~1938)把表演彻底改变了。他是第一个把表演艺术做成体系的人,毕生以他自己的才华激情,加以前人的精华经验,整理编订了一整套的理论、技巧、训练方法等等,著有演员必读的《演员的自我修养》、《塑造人物》、《创造角色》和《我的艺术生活》。
简单的说,他主张演员需要为艺术奉献,表演是完全地融入角色,运用自身的记忆和想象、并通过精确的肢体动作去表达真心实意的情感,把角色细致入微地写实。这就需要长时间的训练,包括形体技术、情感体验、严格的自我分析和批判等。好莱坞的心理医生们真的要感谢斯坦尼。
而所谓的方法派,method-ac挺,是体验派的美国化。如果说理查德-波列拉夫斯基(1889~1937)还是斯坦尼的真传门生,师承于他的李-斯特拉斯伯格(1901~1982)就是方法派的鼻祖。
20世纪20年代,波列拉夫斯基带着莫斯科艺术剧院团队流亡到了纽约,斯特拉斯伯格被他们的演出震撼了,随后参加了波列拉夫斯基的培训班,并在30年代与导演哈罗德-克鲁曼组建了“团体剧院”,他把从体验派学到的东西加以整理和发展,创造出两大有美国快餐文化性质的核心“即兴表演”和“情感记忆”。
斯坦尼说“表演需要精确细致到每个微小动作的排练”,说“演员和角色的情感统一、真挚、可信”,斯特拉斯伯格说“不,即兴表演也可以”、说“你演的时候你想什么观众哪知道,角色悲伤,你也悲伤就行了,运用你的情感记忆,情感的驱动力是否一致不重要”。
他的理念和方式就像打开了一条捷径,大受欢迎的同时,他也确实培养出一个个优秀的演员,遍布戏剧和电影等,像阿尔-帕西诺就是其中之一。而师承哈罗德-克鲁曼的女戏剧大师乌塔-哈根(1919~2004)是方法派另一个重要人物,她自己是3次托尼奖得主,她也传授了众多演员和表演老师,比如英国最著名的表演老师之一的多琳-卡农,把英国的表演方式也改变了。
但时间一长,分流的理论主义自然就多,斯特拉-艾德勒(1901~1992)就不服气斯特拉斯伯格,她在团体剧院当演员时和斯特拉斯伯格屡屡冲突,因为她用他的方法派越演越困惑,“这样演起来不对路啊!好像没有了激情,有的只是痛苦,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为了寻找答案,她当时到了莫斯科探访斯坦尼问他究竟。
于是有了斯坦尼对方法派唯一的表态:“因为你忽视了最高任务和贯串动作,所以你的表演没有欲望,也就没有动力。”最高任务、贯串动作是其体系的核心之一,前者是指角色在剧本规定的情境里的欲望需求,后者是指角色为了完成任务所做的一个完整的系列行动。他的话等于说“你们这些方法派情感上偷梁换柱,行动上乱七八糟,当然不行了。”
艾德勒有一种恍然大悟,她回到美国后开展自己的方法派。
相比斯特拉斯伯格,她更着重想象力,要从“情感记忆”和“最高任务”间取得平衡,当一个演员要演的情景是角色走在瑞士的一个湖边,斯坦尼是“一定是走在瑞士的湖边”,斯特拉斯伯格是“走在厕所边、飞在天空上,随便吧,情感一致就行”,艾德勒的原话是:“如果你感受不到你在瑞士的湖边,你就用记忆中以前在自己家乡的湖边替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