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总要排演,寻着空就排演。他问起,她说“我害怕即兴表演。”
这家伙不是害怕即兴表演,她是害怕没有实现导演的想法。
在几周前,叶惟真的没有想过丽兹会有这个问题,因为她在选秀会和试镜中是那么自信、投入、倔强,那是好演员应该有的态度,结果到了片场就不见了,比导演的跟屁虫好一些。
但她不是不自信,她看得太透了。
虽然那是事实,却不是事实的全部,一个伟大演员不只是在于实现导演的意图,还要赋予人物灵魂。有灵魂的人物是不会甘心被导演和剧本绝对操纵的,所以才会有创作分歧、临场发挥这些回事。
叶惟想要的是一个会反驳他质疑他的演员,甚至在他强硬的说“你就怎么怎么演”后,还是会说“我不同意你”,还非要以自己的方案多拍一条,哪怕最后成了剪辑室地板上的垃圾。但有可能不是呢?导演的想法也会变。
丽兹没有这样的心态。八位少女都没有,艾玛没有,谢琳没有,西尔莎没有,茉迪没有……
——对于艾玛,叶惟有着别的愧疚,拍摄《灵魂冲浪人》时,他对她的放任确实多了些。这真是糊涂账,他应该放任丽兹,她却死抓着他;他不应该放任艾玛,却让她自由发挥了。
两人都可以更好,只要找准适合她们的方式。
现在在他心中,不论戏份,少女们的表现高低排行是:西尔莎,茉迪,丽兹,玛歌特,艾玛,谢琳,达科塔,凯尔茜。
他希望当tlb杀青,丽兹会排到最前面。
最后一周的绿幕戏只会更加难演,那真的近乎完全是实现导演的想象,没有场景、没有对手,最多有个凯尔茜,凭着导演说的镜头画面,对着空气进行表演。以丽兹的性子,她的发挥将更一步受限。
但另一方面,天堂戏将会展现苏茜的更多面,多种不同的情感、一个复杂的整体,这对丽兹的要求也会更高。
叶惟准备在前去多伦多的飞机上和丽兹谈一谈,也许已经迟了点,没办法,才弄明白。
……
周日这天下午,叶惟又独自一人开车逛费城,又给莉莉买了一些有意思的礼物。
当时间差不多,前往机场集结之前,他到了南第9大街、沃顿街和东柏西约克大道交叉口的“pats-king-of-steak”,费城最出名的奶酪牛排三明治店,准备再吃一回就走。
上个月刚到费城,他就和艾丽斯-西伯德夫妇来过一次,后来与吉娅大师等很多人又来过一回。
虽然开店76年了,24小时营业顾客络绎不绝,还就是马路边的一家快餐小店,一个个装着名人照片的相框挂在四周墙壁的上方,食客们分散在户外的红铁桌椅边,吃着美味但不健康的快餐。
叶惟往路边停好小轿车,就要走去点取餐窗口,却看到了什么。
只见一个金发灰瞳的少女坐在前面一桌边,正大快朵颐着一个奶酪牛排三明治,桌上还放着两个、一些薯条和一杯可乐。她的神情悠然自得,或者说陶醉,当吃完那一个,吮吮大拇指,又拿起了一个。
老天!叶惟既无奈,又愤怒,她是不是想明天就胖得像一只圆桶!?
他走了过去,什么都没说的往她桌对面坐下。
丽兹怔了怔的望来,见到他,咬着三明治的嘴巴不但没有停下,还急忙地大咬一口,生怕被他抢走没得吃一般。
“你在做什么?”叶惟问。
“你来这里做什么就是我在做什么。”丽兹话声含糊,两边腮帮鼓了起来,连连地嚼动,手上悄然把桌上的三明治拉到自己的旁边,眸光故作温婉的看着他。
叶惟的大手伸去,一把抢过了那个三明治,丽兹连忙的叫停:“那是我的!”叶惟已经咬吃了一口,拿着三明治似要递还给她:“嗯?”丽兹顿时很郁闷:“你好粗鲁。”
他看着她,以一种好奇的语气问道:“你不在乎你很胖?”丽兹也以一种奇怪的语气反问他:“为什么我要在乎?”叶惟更奇怪了:“因为……女孩们总是在乎。我不是有体重歧视,我超爱梅丽莎-麦卡西的,我就是奇怪。”
丽兹咽下一大口三明治,饮了一口可乐,慢慢的说:“女孩们总是在乎体重是因为世界的审美观是瘦是美丽,肥是丑陋。她们不肥,就能从美丽那里获取幸福。”他听着点头,她继续道:“但她们总是忘记,人类还能从美食里获取幸福,而我。”
她又吃了起来:“我更在乎从美食里得到的幸福,所以不全是我不在乎,只是有时候……”
见她语顿,叶惟说道:“美丽,我所欲也,美食,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美丽而取美食者也。”
“是的!就是这个道理。”丽兹遇到知己似的笑开了脸,看看那边的点取餐窗口,“我现在再去买一个。我一次要吃三个的,医生说我的胃特别大,行吧?”
“不行。”叶惟摇头,“等tlb杀青了,你一次吃十个我都不管你,现在不行。”
丽兹不情愿的噘长了嘴,嚼食的速度慢了下来,“我会饿的,等会我们还得坐那么久的飞机。”
“一个半小时。”
“但飞机餐很难吃。”
“那你就不要吃。”
“噢啊!”丽兹发出一声哀嚎,突然双眸一亮,问道:“你会做中餐吗?”见他点头,她更有些兴奋期待:“世界上从美食里得到最多幸福的也许是中国人,也许是意大利人。”叶惟肯定的说:“绝对中国人,不信问吉娅。”
“我听说西方的中餐都不正宗的,我就想你能不能让我尝到些正宗的?”丽兹食指大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