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爱弥尔就这样把儿子放在脑袋上,在机场办好了一系列的手续。虽然她脸上和头发上沾着的果泥让她的形象并不怎么样,而她的那套不知道什么时候是谁弄来给她的身份证件上写着她的年龄还是18岁,仅仅这一点就让那些机场工作的人员诧异不已。虽说现在未婚先孕和少年妈妈的事情已经不太稀奇了,但像这样的一对母子实在是有些奇怪了。那种融洽和有趣,实在很让人好奇孩子的父亲是谁。
没有人想到过,孩子的父亲就是被印在爱弥尔手里拿着的杂志封面上的那个人——左林。一年了,左林再也没有上过球场,倒是在几个马拉松半程马拉松里去客串了一把,甚至于和几个德鲁伊与侍从组队参加了两次很有规模的帆船比赛。有塞壬号这样的超级考察船作为水文气象等等的资料来源,在帆船比赛里,倒也发挥不错。
现在的左林基本上是将自己最主要的精力,至少是表面上,放在了炯石生物和炯石环境两个企业上。炯石生物的“心莲”系列化妆品随着产量攀升到了一定程度,所有网上订货基本上都可以在一个月到一个半月交付。而这种不同地区之间进行总产量的弹性分配,进行工厂-物流-客户之问的简单流程的销售方式则成为了不少经营销售专家们研究的内容。成功是压倒一切的。没有人会想到当初这个方法的诞生是多么权宜。
而炯石环境更是在一年里在大量资金的保障下在包括纽约、伦敦、巴黎、苏黎世、温哥华、蒙特利尔、波士顿、洛杉矶等城市建立的垃圾处理厂。最夸张的则是有一家工厂居然开设在了巴格达。最让人惊奇的是,哪怕在没有政府补贴的情况下,在欧美的那些垃圾处理厂都顺利运行,并且,按照财务报表,都还有着相当的盈利。主要是,除了建设工厂和雇用工人,这些工厂的运行几乎没有任何成本。虽然没有政府补贴,但是对于环保性质的工厂税收还是很优惠的,而产生的虫油被用来发电维持工厂的基本运转。垃圾的物流成本也都是由垃圾的产生方来负责,产生的重渣砖块,金属粉末和虫油的收益则归于工厂。在上海已经成为了一个每天不产生无法处理的垃圾的洁净标准城市,而不少其他城市都在这样的垃圾处理流程中感觉到了好处的情况下,几乎每个国家,每个城市都在力邀炯石环境多建设工厂,至于技术转让?并不是没有人提过。但是,在左林坚持的向股东负责的理由下,大家反而没有坚持。因为炯石国际名义上的股东来自世界各个角落,有各色人种,各种职业,也有不同的地位。这项技术并不是被一个人,一个国家把持着。为股东负责的说法,在这种情况下是成立的,而不是一个托词。
20岁的左林,就在这种情况下,没有再登上诸如体育画报,踢球者等等杂志,而居然出现在了这一期的《经济学人》的封面上。
而爱弥尔,跳过了大段大段她不打算弄懂的专业术语,直接看着在采访中忠实反映着的左林对那个极为敏锐的记者的机智的躲闪。左林不是个企业家,不是个好的经理人,至少他从不认为是,但无可否认,他现在手里掌握着的是一个欣欣向荣的事业。相比之下,橡树国际就低调了很多。由于将虫油炼制业务交给了左林,专心于医药事业的橡树国际盈利并不少,据专家分析,去年橡树国际的全球药品销售额超过了25亿美金。对于一家建立只有那么点时间的药品生产厂来说,这本身就是个奇迹了。而这个估计,还未必是准确的,因为橡树国际也是一个毫不在于地进行走私业务的厂子。虽然不好意思涉及左林掌握着的天心莲救伤药膏的业务,但其他各种类型的辅助军用药品订单却从来不少。仅无色无味,效果持久,不会被汗液冲刷掉的热带地区的驱虫喷剂,在99美金一支的售价上销售了30万支。
当爱弥尔一边看着杂志一边走进登机通道的时候,对于爱弥尔的纯美灵秀垂涎不已的一个衣冠楚楚的男子上来搭讪了:“女士,您的孩子很漂亮。”
当男子想要伸手拍拍“阿喀琉斯”的头的时候,一只松鼠从爱弥尔的挎包里跳了出来,对着男子的手狠狠咬了下去。小松鼠在爱弥尔的肩头压低了身体,一副誓死捍卫婴儿的样子,极为可爱。“阿喀琉斯”嘟哝了几句,这个目前同样只会德鲁伊语的一些简短表达的家伙拍了拍松鼠,松鼠就跳回了背包里。但他显然并不喜欢被陌生人触碰。
男子十分尴尬道:“您的宠物……也……”
爱弥尔觉得十分不耐,把眼睛从杂志上挪开。“印度有种猴子,想要讨好母猴子的方法是为母猴子照护孩子。印度尼西亚有种猴子,讨好母猴子就是拿吃的去。刚果有种猴子,行动很直接,不到被母猴子踢开是不知道悔改的。……你是哪种猴子?”
大约那位男子也是有些地位,顿时被这样的话惊住了,不知道如何答话,只好摸了摸鼻子,灰溜溜地走开了。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轻柔的声音在爱弥尔身侧响起:“爱弥尔?是爱弥尔吗?”
爱弥尔转头一看,一个有着耀眼的浅金色头发,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孩子站在自己身边,只不过那女孩子穿着得实在是非常白领。看到对方的眼晴盯在了自己挂在背包上的那枚海豚纹章,爱弥尔有些释然,随即,她在对方胸前发现了“向日葵”纹章……虽然都是在总部受训的人,但整天在外面跑的爱弥尔和一年里倒有好几个月被带去西伯利亚的伊琳娜实在是互相之间都很难留下什么印象。但纹章,却是不会认错的。
“是啊……对不起,你叫什么?”爱弥尔友好地问候道。
“我叫伊琳娜,现在在旷野执行者机构里工作。您现在是去?”伊琳娜抬眼看了看登机通道,如果没错的话,那么这个忽然离去的爱弥尔现在应该是去上海。伊琳娜想,如果能看到爱弥尔……还有爱弥尔脑袋上那个满脸涂满了果泥的孩子,左林应该很高兴吧。
“上海。”同是德鲁伊,那就没什么好疑虑的了。爱弥尔开心地说:“现在大家都好吗?”
223.奇怪的平静
好还是不好?对于伊琳娜来说,这的确是个问题。在一年里连续参加了3次集中训练并且随时可以请教各种修行方面的问题的伊琳娜现在的个人实力比起一年前作为一个负责内务跟班去非洲的时候强了不知道多少,强得甚至于现在波波夫伯伯几下也收拾不了她了。在所有行动处的德鲁伊里,伊琳娜更是少数几个从学习中掌握到了想象力对于改变战斗进程的关键作用的人之一。在这一年里,随着她的能力和她的见识的提升,她从炯石集团总裁办公室助理的职位一连调动了几次,最后才被调入旷野执行者,成为一个生态咨询师。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崭新的职位。德鲁伊们带着丰富的生态知识,带着各种各样的先进器材,在各种专家——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德鲁伊议会成员的侍从——的协助下,进行大量的资料调阅,进行广泛而深入的田野调查。然后再想方设法,制定出维持生态,维持人与自然和谐的计划,并且领导着计划付诸实施。
这并不是个简简单单的职位,并不是一个在名片和胸卡上打上职位名称就能凑合的工作。在旷野执行者机构面向全世界招聘调查员的时候,丰厚的报酬和极为明确的工作内容、工作强度,都让那些对于这个新兴职业极为有兴趣的人们倒抽一口冷气。最后,旷野执行者机构一共才聘用了21个调查员,平均分配给了下面的三个小组:第一组,主攻生物与工业污染、毒物处理;第二组,主攻农业与生态平衡;第三组,主攻人为侵蚀的善后处理。而伊琳娜,现在就是第三组的成员之一,仅仅在她管制之下就有2000多名包括志愿者和社区义工在内的人在美国南部海岸铺开红树林,固定住那条被石油开采造成的后遗症弄得模糊不清的海岸线。每个月经过伊琳娜的手审批出去的经费平均就有1000多万美金,在路易斯安娜州,密西西比州,阿拉巴马州的不少地区,在红树林开始形成规模,并且以一系列有力的措施辅助的情况下,海岸线问题已经初步得到了控制。而这也让包括伊琳娜在内的诸多德鲁伊,侍从和雇用的生物、环境学家们成为那里附近的诸多城市,城镇,村庄的英雄。也让旷野执行者们提出的那个让人瞠目结舌的周期长达20年的“初步”方案获得了拨款。甚至于在今后一段时间,治理海岸的计划将被作为当地的法令被固定下来。几个州的政府付出的的确很多,但是,收获却也很多。居民对于家园续存和发展的信心,相关的工作岗位的增加,对于经济布局的从容调整,环境和景观将成为新的亮点,那可以当作高瞻远瞩的证明的政绩,更是那些政治家们需要的。
这几乎是可以被称为成就的。而这还只是他们所取得的一系列的成就之一。一方面积极地以德鲁伊们的神奇力量来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却又用各种各样的方式保持着德鲁伊独立、自由、自然的身份和品性。甚至于,在通过各种方式让德鲁伊的阵容变得越来越坚实完整,每个人的能力和每个团队的能力都越来越强的同时,在左林的领导下甚至还调整了德鲁伊阶层和侍从阶层的关系。原本就并不拘泥于上下级关系,而更像是能力不同偏向不同的朋友的两个阶层,被凝聚成为能够更好合作的一体。大概有所区别的,就是报酬和职责吧。
德鲁伊们,不管是在这几个机构里服务的,还是以其他身份继续在各处活动,都会有那些需要面对不可知的敌人的机会。在左林抽调人手进行训练的时候,他们就会把手里的工作交托给别人。但是,由于这本来就是德鲁伊们的职责,在平时的工资单上,他们获得的资金却要比同等职位的侍从少两成——这是德鲁伊们主动要求的。甚至于在旷野执行者成立之初,一个连续进行了几个月田野调查的原来守望者的德鲁伊,拿到厚厚一叠美金的工作,想了两天都想不出来到底怎么花,而想方设法把工资交回去,闹出了很大的笑话。
要从这些问题上来说,德鲁伊议会,那些鲜活的一个个人,和整个集体对于世界的影响,的确是变得很好。而且,会越来越好。炯石环境在垃圾处理上,在虫油的发展上的布局,更是有了初步的成绩。但是,其他的就难说了。
教廷已经不把德鲁伊议会当作是一个威胁,一个对手。德鲁伊们所追求的东西和教廷所追求的,没有冲突。虽然还有些思想顽固的老教士会说些怪话,也就不算什么。两方的合作倒是有步骤展开,包括左林在内的8名德鲁伊甚至还正在接受梵蒂冈神学院的“神圣治疗”专业为期两年的“函授”。但麻烦却不是来自于这边,而是来自于黑暗议会和真理会。
与黑暗议会一战之后,毕竟是没有能够将黑暗议会这样一个存在有了那么久远历史的组织一网打尽。甚至于,大家越来越发现,距离那样的目标是那么遥远。当黑暗议会的不少精英成员凭着组织以前埋下的渠道,分散开来的据点和财源隐藏了起来,小心翼翼地重新联络、组织,重新成为一体,黑暗议会的行事甚至更极端和诡异了。姬丝,的确是个能力相当强的领导者,虽然个人战斗力弱的可以不必提起,但她的脑子里却能够酝酿风暴。
一年里,仅仅分散在各地的德鲁伊,和黑暗议会的人前后交手就不下100次了。教廷方面可能这个数字翻上两番都不止。现在有消息说黑暗议会将新的总部放在了墨西哥城,而且正在酝酿新的阴谋。但现在大家都有些对黑暗议会无可奈何。
真理会则是另外一种情况,原先一直觉得真理会的存在很有些古怪,又恰逢真理会莫名其妙的挑衅,和德鲁伊议会已经在开战边缘了。但黑暗议会的横生枝节让这种关系变得复杂起来。德鲁伊议会积极参与了教廷对于黑暗议会的总攻,等于是帮了真理会老大一个忙。而真理会则投桃报李,不但撤出了南美的雨林区,还在其他地方让出了很大一块事业,关闭了好几家污染严重的工厂。做出了种种示好于德鲁伊议会的举动。可以说,德鲁伊议会和真理会原先的矛盾,在大家的刻意回避下,都被当作不存在了。原先左林和保莱塔准备对付真理会的准备,也只能暂时搁置。甚至于调查那个天堂岛的行动,也只好暂停。大家都需要时间来安心发展,互相之间没有意义的摩擦并不有助于这一点。
另一个严重的问题是,当炯石的垃圾处理厂建设了相当数量之后,虫油的能力渐渐被其他人察觉了。由于虫油的产量还不算大,引起的关注也并不是特别大,但已经有不少石油垄断企业开始调查和渗透炯石环境旗下的垃圾处理厂和在上海,巴黎和亚特兰大的三个研究中心了。研究中心更主要的作用是当作幌子,和靶子,本来就是用来吸引各路商业间谍什么的,将足够的经费扔下去,其他的一切工作都是交给因苏拉来处理。而真正的研究,有帕萨雷等少数几个人,在上海的另一个地点进行就行了。现在,虫油不仅仅有为了汽车发动机优化了性能的品种,更是有了专门针对军用车辆的特性开发的低温低维护的品种,而帕萨雷甚至还在开发更新的品种。
除了偶尔和黑暗议会的残余分子发生摩擦,这个世界有些平静得过分了。大家深深为这样的事情感到紧张。真理会想要追求的是什么?黑暗议会又会捅出什么篓子来让大家头痛?这些倒也算了。可是,那些石油寡头没有大张旗鼓地来破坏,来威胁,来强迫制定让虫油无法继续被接受的市场和法律准则,而只是派了一些商业间谍,能让人说什么呢?越是大的图谋越是要有精确的情报作为基础吧。在这一点上,大家倒是很一致。
“黑暗议会还有多少水平不错的家伙?”爱弥尔在听了伊琳娜讲述了现在的情况之后,有了些疑惑。她曾经在渥太华遭遇了两个黑暗议会的家伙。如果她是孤身一人,估计就杀上去了,但带着孩子的爱弥尔却只能想方设法避免了正面冲突,悄悄溜了。那两个家伙中间有一个魔鬼契约者,和一个吸血鬼亲王。其实就算是单挑,现在爱弥尔要想轻松击败其中任何一个都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而对方显然脑子里悬着更重要的事情,也没有全力阻截爱弥尔,这才让爱弥尔能逃了出来。
“真的?”伊琳娜简直不敢相信爱弥尔居然能碰上如此强大的家伙。以现在黑暗议会的人员水准,那两个成员恐怕都是相当高级的头目了。“你回去跟你男人说吧。黑暗议会又不知道要鼓捣什么事情出来了。”
“什么叫做我男人?”爱弥尔对于伊琳娜这样来形容左林和她的关系很是不满,“只不过是我孩子的父亲而已。”
伊琳娜愣了一下,看起来,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之间的关系可能是有很多种。但这很多种关系在不同人心目中的排序是不同的。爱弥尔,显然就是排序比较奇怪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