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卓看着纸上歪歪扭扭的字,哭丧着脸说:“还是歪的。”
苏疑道:“慢慢来,多练练,手不能抖。”
阿卓咬着笔头,将下巴搁在桌子上,自言自语道:“再这样下去,我可就成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大才子了,回到盛州春红楼,高低也能是个头牌。”
苏疑正煮着茶,道:“你说什么?”
“额……没,没什么。”阿卓闻到了果茶香,问道,“今日有人要来吗?”
苏疑挑眉:“恩,应该快到了。”
果不其然,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田兹格就来了。
阿卓震惊万分地看了一眼田兹格,识趣地出去了。
苏疑灭了明火,给田兹格倒茶,说道:“见到孩子了?”
田兹格看着倾泻而下的茶水,细小的水珠四处飞溅,却不留痕迹,他皱着眉头道:“那孩子真是刘氏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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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疑笑了一声,慢悠悠地倒了茶,细细品了一口才说:“自然是真的。”
“可那孩子才三岁,倒是与建安王府的小王子同岁,难道孩子是建安王的?”
苏疑摇头。
刘渝本来有三个儿子,一个病死,一个暴毙而亡,至今不知道死因,如今只剩下刘曜。田兹格有些着急:“总不至于是陛下的吧?”
“是盛元帝的。”
田兹格震惊道:“什么?问之,这可不能乱说!盛元帝的孩子不是都,都……”
苏疑问:“还记得御史台苏大人吗?”
“记得……”
“当年元政要将盛元帝的孩子赶尽杀绝,是苏大人暗中安排,救下了怀有身孕的贵妃。为掩人耳目,苏大人将贵妃送去了采阁,托孟云卿照顾。田大人若是不信,可以再去问一问孟云卿。”
田兹格被惊得良久说不出话来,他猛喝了一口茶,平复着心头的惊涛骇浪。半晌,他还是难以置信地说:“可那位苏大人,不是元政的人吗?为何要冒险救下盛元帝的孩子?”
苏疑道:“可能……是料到了南齐会有今日这一劫。”
田兹格张大嘴:“这……这怎么可能!”
苏疑笑:“我胡说的。有了这个孩子,即使建安王遇难,刘氏依旧后继有人。就算元锡攻占了鄞都,只要有这个孩子在,死灰亦可复燃。田大人没有了后顾之忧,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田兹格握紧拳头道:“我这就去把孩子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然后上书陛下,死守鄞都。就算城破人亡,好歹没有失了骨气!”
他走了两步,突然回身看向苏疑,眼含热泪道:“问之,如果城破了,你能否带着那孩子离开鄞都去找陆将军。待中原战争结束,你们便可杀回鄞都,拥立小皇子登基。”
苏疑避开田兹格的眼神,漠然道:“我身陷大牢,自身难保,最好的选择,是田大人自己带着小皇子离开,去找杜统领,伺机卷土重来。”
苏疑已经仁至义尽,他感念田兹格这段时日竭尽所能相助于自己,给他指了条最可行的路。
“我走不出鄞都的,杨宗道不会放过我。”田兹格陡然愣住,他试探着问:“陆归程……反了是吗?”
苏疑没说话。
如果陆望反了,即使去找杜居安,又有什么用?田兹格情绪激动,声音有些颤抖:“问之,我知道,陛下和整个南齐都有愧于苏家和陆家。但是,当你们拥立小皇子登基那一刻,整个天下依旧掌握在你们手中。我相信你们,你们不会是顾舟山,也不会是杨宗道,你们一定会尽心辅佐小皇子,让天下太平,让百姓安居。”
田兹格双腿一曲,跪倒在地,眼神殷切地看着苏疑:“我会想办法将你带出去,问之,我信不过别人,我只相信你。”
苏疑急忙扶他起来:“田大人,你这是做什么?”
田兹格不肯起,就那么仰头看着苏疑,眼里带着恳求和期盼。
苏疑松了手,退开两步,看向别处道:“如果,三叔还在,我可以答应你。”
田兹格嘴角颤抖,眼里的光寸寸消散,最后绝望地瘫在地上。
苏疑无视地上的田兹格,眼神掠过一丝狠色,刘渝,下地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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