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很快恢复了秩序,服务员把损坏的茶几、碎了的杯碟撤了出去。音乐依旧轻柔,灯光明暗有致。朱莎在套间的一角和半岛的工作人员交谈。其他人聊天的继续聊天,时不时看看露台上沙发区的那群惹是生非的主儿,免不了小声说大声笑。也有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的到处游走打听,失落于少了一次见证血腥玛丽事故现场的机会。
在盛爷关嘉等人的盘桓下,一圈人看似和谐各怀心思地团团坐着。
陈易生一只鼻孔塞着卫生棉球,火冒三丈地瞪着方绍朴。(画外音:这绝对是个男神经,才配了唐方这个女神经。)
赵士衡一手拿着碎了的眼镜,一手捧着蓝格子手帕包着的冰袋敷在右眼上。(画外音:有话好好说不行吗?——为什么好像是我伤得最严重?)
方少朴脸颊上青了一块,嘴角破了,和陈易生火花四溅地对视。(画外音:你个流氓还敢还手?见一次打一次!)
红颜祸水坏女孩唐方难得低声下气:“我陪你们去医院检查。我负责赔偿酒店损失,赔眼镜。是我先泼你酒骂你的,跟Sam没关系。人民内部矛盾内部解决,就不用报警了吧?”
方少朴眯着眼冷笑,把手上的冰袋嘭地扔在新的茶几上:“人是我打的,不关唐方事。要报警要验伤随便你,民事、刑事你想走那条就走哪条。你拿唐方开黄色笑话就是找打。”当方家这么多年的江湖是白混的吗?这种彰显男友力的机会,该出手时就要出手。
陈易生跟个□□一样窜了起来,一弯腰,鼻子里的棉球快碰到唐方的鼻尖:“唐方!你男朋友讲不讲道理?我好心提醒你,什么时候拿你开黄色笑话了?”
“好了好了。”盛爷出来打圆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大家都是朋友,何必搞得这么难看?给我个面子行不行?Sam,易生和士衡是我带来的,不管怎么说,我先代他们向你东道主陪个不是,把好好的酒会搞砸了,肯定不对。”
方少朴叹气:“不敢。盛爷你和他肯定不熟吧?”
“我今天在老章那里是头一回见到易生。”盛爷笑声爽朗:“但一见如故,这个朋友我交定了。刚才这事说到底怪我,我看着他好玩,故意逗他,唐方你也别气了啊。我跟你们打包票,陈易生他绝对不是有意的,你们别说盛爷倚老卖老,我这眼睛,看过的肉多,看过的人更多。知道我为什么头一回见面就喜欢陈易生?他干净,真是特别干净的一个孩子。眼神骗不了人,真的。他肯定到现在也不懂怎么得罪唐方了。”
唐方不愿意方少朴为难,但要她相信陈易生美玉无瑕,万万不能,狼苑奇葩差不多。
“我听盛爷的,不气。医药费什么的都我来,行吗?Sam不是我男朋友,是我朋友,好朋友,他路见不平先动了手,打了你们,我替他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行了吗?陈大师?赵大师?”终究意难平,唐方轻蔑地瞪了陈易生一眼收尾。
盛爷拍拍陈易生:“你看,这不就好了。报警验伤什么的,闹大了没意思。本来是件大家开心的事。不如一起吃点多喝点交个朋友,是不是?”
朱莎过来,凑近方少朴说了几句,方少朴起身打了个招呼,和朱莎一起去见酒店的人。
陈易生指着旁边捂着眼的赵士衡,对着唐方吼起来:“唐方你有点诚意好吗!有你这样道歉的吗?赵士衡眼睛要是坏了呢?他是设计师,他要养他妈的。眼睛不行怎么画图?你负责?你照顾他一辈子?”
盛爷忍着笑拉他:“易生啊,坐下说,你看你这单纯的啊,说赵士衡养他母亲养他娘亲都行,别‘养他妈的’。这是骂人的话。”
陈易生一愣,头皮撬:“我知道,但我没骂人!”
赵士衡探身上前拉他:“算了易生,我心里有数的,眼睛没事。盛爷是提醒你要注意一些言语不当的地方——”
陈易生火冒三丈,甩开赵士衡:“你怎么这么孬?!你他妈怎么这么孬?我现在是骂你了怎么样?你从美国孬到中国,你搞错没有?我在帮你出头——”
赵士衡叹了口气:“我真没什么事。你骂我,我又不会生气,你自己还累,是不是白骂?别人不是我,不了解你,把你无心的话会当成有意。而且之前你说的‘下面’那些话——不怪唐小姐和方先生要发火。”
“我说什么了,我夸她下面的手艺好怎么了?下——面?”陈易生在几个人膝盖间快步焦躁地折返了两回,面红耳赤:“唐方,那你说,我好心好意提醒你胸露得太多,会给色眯眯的人盯着,还替你拉好披肩,怎么就是对你动手动脚了?”
唐方一下子炸了,霍地扔下披肩,从沙发里弹了起来,和他几乎脸贴脸:“陈易生!你是不是白痴神经病十三点啊?你不会说煮面?什么下面上面的,龌龊!下流!还有我的胸是我的,我是露给你看的吗?关你这个直男癌什么事!”
唐方昂首挺胸深呼吸。老娘的肉体,老娘说了算!
陈易生楞在当场,身不由己目光向下。唐方汹涌澎湃的伟大胸海,一条马里亚纳海沟深不见底,灯光下一片雪□□腻随着主人的生气剧烈起伏着。
赵士衡惊叫起来:“易生!你鼻血又流下来了!快,换一个棉球。”
“流氓!”唐方握紧了拳,犹豫要不要再给陈易生一记猛击。
陈易生头一低,石膏上的黑白蝙蝠侠图案上多了一抹红色,他赶紧抬头辩解:“什么流氓?!我鼻子的毛细血管破裂,刚才就没止住!”他陈易生久经沙场,怎么会因为一条沟流鼻血?一定是上火,气得!
盛爷又笑倒在沙发里,还是年轻人好,血气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