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一年之后。
林圣云一大早6点就开始在小区里巡逻了,近来这小区实在是不太平,他作为保安队长,可要把下一桩惨剧扼杀在萌芽状态。
这会儿的他一手拿着徒弟买来的油条,一手喝着的也是徒弟买来的豆浆,还颐指气使的和身后的徒弟高谈阔论,说着你年轻小,刚来这干活,遇见大小事情不要自己做主,都想着来问我,不然吃亏了谁帮你?不还得师父给你擦屁股啊?
徒弟连连点头,是,是,师父说的对。
你看那栋楼,10号楼吧,3天前还看见那个女的挺正常的下楼和我打招呼呢,这昨天晚上就寻死觅活,谁能想到她的尸体在今早上是从大河里给捞出来的?
徒弟哀叹一声,“师父,我真不理解,她怎么能和一个畜生有那么深的感情呢?是,狗养了7、8年,那狗车祸死了,她受不了,就一封遗书跳河自杀了,她老公孩子可咋办?这谁不都得笑话他俩连一条狗都比不上啊?”
林圣云咂舌道:“你也别这么说,那人得了抑郁症,自己做什么都不知道——就说16号楼7楼那个吧,孩子去年才生的,要说产后抑郁也不能抑郁一年吧?上个星期就在窗台那晃悠了好久,要不是我在下面及时发现给她家里人打电话,这不又出一桩麻烦事?”
徒弟对林圣云竖起大拇指,“师父,还得是你啊,总是能抢先一步发现苗头。”
林圣云得意洋洋地咬了一口油条,迎面碰见了16号楼7楼的那家住户老太太,她独自一人,低垂着头,手里拎着一颗大白菜。
谁也没和谁打招呼,林圣云看着她走远之后,才贼眉鼠眼地对徒弟说:“就是我刚和你说的那家,老太太。”
徒弟“哦——”了半天。
“她家邪门,死好几个人了。她儿子是赵主任,也死了,得亏我帮她救回她孙媳妇了,不过现在也可能不是孙媳妇了。”
“咋的呢?”
“离了!”林圣云又立刻改口:“不对,不算离,好像都没结,就是生了个孩子,那姑娘好像从他们家搬走了,分开了。”
“是不是那个长得挺高挺帅气的小伙子的媳妇啊?”徒弟说,“那小伙子不是个大学生吗?在校生孩子啊?”
“现在的年轻人乱得很,怀了就生呗,生完了又过不到一起去,只能散伙,免得闹出人命。”林圣云神秘兮兮的和徒弟嚼舌根,“小区里都传是那小伙有点爱玩,大学里女孩子多啊,他媳妇好像不如他学历什么的,他还老因为孩子是不是亲生的吵架,楼上楼下的业主都到物业投诉好多回了。”
“师父,那你说的没错,那姑娘之前肯定想自杀了。”
“对呗,我及时给按住了,有啥大不了的?那么年轻,再找合适的呗,还非得一棵树上吊死啊?我看那姑娘现在也带着孩子走了,老长时间没见她回来,听说是回娘家了,彻底掰了。”
徒弟感慨道:“能走到一起多不容易啊,都有孩子了,彼此妥协一步好好过日子呗,我还见过那姑娘一两回,真挺漂亮的,唉,还是那小伙子经不起外面诱惑吧,他年轻,也长得带劲,肯定是收不住心。”
林圣云摇头晃脑地说了句:“这东西啊都是祖上带的,俗话说的对,买猪看圈,癞蛤蟆不长毛,随根儿。”
2。
魏来一直走在林圣云的身后,但他和徒弟聊得太投入了,丝毫没注意到她听见了一切对话。
她这会儿正拎着两盒牛肉卷和一些火锅食材,来陪她大姨和周画在晚上下火锅。
自从赵嘉景和樊絮分手后,魏如楠的情绪就一直很低迷,曾孙女被樊絮抱走了,她要见一眼不太容易,而赵嘉景又在学校忙毕业的事情,半年都不见一次人影,魏如楠嘴上不说,心里应该是十分不痛快的。
这事儿在魏来家里也被提及过几次。
魏想楠很遗憾也很惋惜,直说:“樊絮那孩子挺好的,长得好,也上进,对嘉景更是好,谁知道俩人怎么就说分就分,怪可惜的。”
张国军抽着烟,手里报纸翻了个页,“俩人之间有误会没解开吧,也许过几年就好了,现在还不定性,但毕竟有孩子,分不透。”
“那嘉景再找一个结婚了怎么办?他马上毕业了,一上班一工作,那不肯定得考虑结婚的事情啦?真和别人结了,凡凡就等于没爸了一样。”
魏来却说道:“樊絮值得更好的,她什么都不缺,研究生考上了,孩子也有了,工作将来也不需要愁,赵嘉景可配不上她。”
“你咋还站上队了?”魏想楠失笑。
“本来就是。”魏来理直气壮,“我话可能难听了点,但赵嘉景就和他爸一个德性,樊絮离开他很明智,不然到了日后,她可能会成为牺牲品,那可就晚了。”
魏想楠和张国军也都没做声,也许,他们两个人心里是认同魏来这话的。
而这会儿的魏来则在大姨家里准备起晚餐的食材,尽管现在才早上7点,但她闲着没事做,就要细致地布置。
周画刚刚洗漱完,她等会儿要出去上班,还是从前的宾馆工作,只不过现在的她不再是前台,而是做一些后勤。
“冰箱里有冻的猪头,也可以切一点下锅子里。”周画提醒魏来。
魏来说了声好,余光瞥见魏如楠在房间里翻看凡凡百日照时拍的聚会照片,魏来叹口气,小声问周画:“赵嘉景一次也没再去找过樊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