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只觉满嘴血腥味,他睁开眼睛,出声道:“到哪里了?”
一旁的钟繇连忙道:“还有一百余里到洛阳。”
曹操听了,出声道:“就到洛阳,不走了。”
“什么?”钟繇马上出言反对,“洛阳离冀州太近了,只怕难以防住晋军啊。”
连一旁的司马懿也惊讶起来,洛阳属于冀州魏郡地界,离着邺城只有六百余里,远远没有走出晋军的威胁范围,且洛阳经过董卓大火之后,又遭受了数次战乱,如今城防破败凋敝,根本无法守城。
当初出发前的计划,是西行到长安,依靠关中地形防御,且能和南边的许都互为犄角抵御晋军,才是稳妥之策。
曹操出声道:“我身体怕是撑不住了。”
钟繇司马懿都听出了曹操话中的意思,不禁心情复杂。
前日曹操带军断后撤走时,还是被大部晋军追上,混乱之中双方对射,流矢如雨,在黑夜之中箭矢极难闪避,双方多有将领兵士受伤。
而将领们护送曹操成功退走后,却是发现曹操盔甲上被射中了几支箭矢,曹操当时疲惫不堪,也没感觉疼痛,于是便拔出箭矢扔掉,和着盔甲睡了。
结果一觉醒来,曹操只觉身体疼痛,动都动不了,一旁的卞夫人连忙叫来医士,将曹操盔甲脱掉后,才发现有支箭矢透入盔甲,射伤了曹操,创口竟有一寸来宽,三四寸深。
之所以当时曹操没有察觉,一是太过激动紧张,以至于痛觉不灵敏,二是盔甲太紧,箭矢拔出后压迫伤口,让血液流出速度缓慢。
加上曹操本人战阵奔波,劳累过甚睡着,所以本人都没发现受伤,但一夜过后,伤口没有得到及时治疗,血流不止,情况开始恶化。
虽然医士后来想方设法进行了救治,但也许是曹操身体早已经不行了,伤口一直不好,中间三四百里的路程,伤情时时反复,让曹操苦不堪言。
邺城离着洛阳六百多里,而洛阳离着长安还有七百余里,在走了十几天接近洛阳后,曹操终于是察觉自己很难支持了,所以决定全军去洛阳驻扎。
钟繇劝道:“明公不说亲自坐镇雒阳,也可以派人过去。”
“再说洛阳向南三四百里就是许都,那边城防比洛阳坚实得多,且又是天子所在,还不如。”
曹操冷哼道:“我这副样子,难道还要回许都吗?”
“岂不是会被人看笑话?”
“而且许都是我大本营,我退回去,岂不是说被人打到家门口了?”
司马懿出声道:“昔日项羽被高祖打到大本营彭城,方有绝地反击的大胜,明公万不可因为一时意气,失去了扳回局面的信心啊。”
钟繇心道你这是举的什么例子,难道不知道项羽什么下场吗?
但换了钟繇自己,也一时没法找出别的说辞了,毕竟这次魏军败的太过彻底,好不容从袁绍袁术手中夺取的中原地盘,却在邺城一战之中几乎丧失殆尽。
此战过后,且不说冀州,就是兖州豫州,也有近半落入晋国手里,而且局势很明显,以魏军现在的实力,两州剩下的地盘也很难守住了。
曹操听了,是摇头说道:“不行,关东关中这条线,是抵御晋军的重要所在,我若是不亲自坐镇,只怕人心离散,基业有覆亡之危。”
司马懿却是仍然坚持己见,“魏国存亡,在于大王和曹氏,眼下和晋军硬碰硬,实属难测。”
“且洛阳长安附近,是韩遂的两万西凉骑兵,其丢了怀城之后,便在此处驻扎。”
“懿虽然不怀疑其忠心,但凡事当以最坏的情况打算,若晋国许以高位厚利,其未必不会出现”
司马懿这话,却是说中了曹操心事,自己实力强的时候,尚能压服韩遂,但这次败逃的魏军也只有两三万人,还有过半带伤,要是韩遂起了异心,说不定还真有变数!
而且曹操还是非常忌惮马超,其虽然认了曹操为义父,但马超前一个义父却是韩遂,谁知道其会不会像吕布那样反复背叛?
想到这里,曹操问两人道:“你们觉得马超如何?”
两人异口同声,“此人绝不能委以重任,以免重蹈吕布故事。”
曹操听了,微微点头,说道:“把子桓叫过来,我有话和他说。”
曹丕兴冲冲赶过来,他进了马车,便拜服道:“孩儿拜见大王。”
他低着头,却发现曹操并没有应声,不由疑惑地看向钟繇,钟繇赶紧上前,却发现曹操昏过去了。
众人慌了,连忙叫医士救治,虽然一番折腾之后曹操暂时保住了性命,但却是一直发烧昏迷不醒。
钟繇见状,连忙叫来了在后军的荀攸,加上司马懿三人一商量,都觉得此事要是传出去,必然军心大乱,洛阳是不适合再去了,这种状况的魏军驻守洛阳,说不定会比邺城还不堪!
当下在钟繇的建议下,三人一起来找曹丕,说明了情况,最后钟繇道:“魏军实在不能在短期内开战了,若是去了洛阳,晋军必然衔尾而来,胜负实在难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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