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二与居沐儿皆是头一回坐牢。
居沐儿深恐隔墙有耳,什么都不敢与龙二讨论。龙二只劝她安心,让她好好睡。他说他白日里会去张罗打点这事,换别人来陪她,但晚上他定会在这里,总之绝不会让她落单,让她莫慌。
而这夜里,奔波张罗事的另有其人。
李柯带人去了居家酒铺,把情况大致与居老爹说了。反正事情是瞒不住的,与其明日他听到市井消息一惊一乍,不如直接告知清楚来得妥当。
李柯把事情说得轻松,居老爹虽是吃了一惊,但听得女婿陪在女儿身边,倒也放了一半的心。此时入夜了,李柯说不好再去探望,明日白日里再来接老爹去。
李柯把人手留在了居家酒铺照应,自己去了苏家,见了苏晴。他让苏晴去找丁妍珊,如此这般地交代了一番。
苏晴很快出门,踩着月光敲开了丁府大门。
丁妍珊见苏晴火烧眉毛似的上门,大吃一惊。苏晴也不与她客套废话,直接道:“沐儿姐姐被府衙拘走了,是刑部督办的,你可从你姐姐那处听过什么风声?”
丁妍珊心头一颤:“你说清楚,发生了何事?”
苏晴把从李柯那处听来的消息全说了,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吗?那看来找你也是无用的。”
丁妍珊一屁股坐到椅子上,一脸震惊。待回过神来,她对苏晴道:“我知道这事该如何办。你先回去,我打探打探,若有消息会告诉你的。”
苏晴走了。丁妍珊忙唤备轿,她要去一趟云府。
云府里,丁妍香正为云青贤这么晚没回来不高兴。他昨日里明明说好今日一定回家睡,她特意炖好了补身汤等他,结果这么晚了还未见他归返。
丁妍香没等回相公,却等来了妹妹丁妍珊。姐妹俩再不像从前似的亲热叙话,反而一人坐在桌子一头,安静无声。
过了许久,丁妍珊开口了:“我今天去看了爹爹。”
丁妍香垂眼没吭声。
“我问他,当初劫匪劫我上山,是不是他干的?”
丁妍香眉尖一动,抬起头来。
“他说不是。”
丁妍香静静看着妹妹,没说话。
“我又问他,那时我被那劫匪头子抓住,来了两名假官差,那假官差是不是他派的手下人?”
丁妍香冷笑:“他又说不是?”
“对,他说不是。”
丁妍香继续冷笑:“有些事,我从未与你说过。当初你还小,我也不过十四五的年纪。那日父亲在家中宴客,一位他的派系官僚,喝了酒在后院里竟然对我欲行不轨。我拼命挣扎大叫,可我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我被他殴打,只差一点便被他得逞,可后来我被救下了。我以为爹爹会护着我,可你知道爹爹怎么做的?”
丁妍珊听得目瞪口呆,愣愣摇头。
“他笑着说没事,他拉着那人继续去喝酒,宴毕后还派人护送那人回府。然后他回房呼呼大睡,他甚至没有来探望过我。之后的日子他继续忙碌公事寻欢作乐,这件事,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
丁妍珊看着姐姐微笑的面庞,心里一阵抽痛。
“我与你一个爹娘生的,他能这般对我,你以为他便不能那般对你?”丁妍香脸色一狠,“你太天真了!我们的爹爹,根本就是六亲不认的奸恶之人。”
她骂完,顿了顿又道:“你知道那次若不是相公出现,我现在会是什么样吗?是他救了我。那时他不过是个小小官差,跟班的,但他就是有胆子对抗权势救我,他甚至不认得我。后来爹爹替我选了门亲事,这个你是知道的,那老将军是个多粗鄙恶心的,年纪比爹还大些。这次又是相公救我,他来探望我,他向爹爹提了婚事。那时候他已有些名声,正是前程看好,我有幸,才能嫁给了他。你只看到如今爹爹的结果,你可知他做了多少恶事,又有多少脏水是往相公身上泼的?这次之事,若不是相公揭穿他,这会儿在牢里当替死鬼的,便是相公与他那几个部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