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大人您——”张广泗有种被戏耍的感觉。白闪电冷冷一笑,并不搭理他,反而扭头问:“岳将军,你拿着奏折干什么去?”岳钟琪心道:“老奸巨猾呀白大人,你是故意调拨离间啊!”当下微微一笑道:“想当年下官受人弹劾,险些冤死狱中!如今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下官终于等来了这一天,也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姓岳的,你真不是人!现在这个川西地面上,你是老大吗?白大人还没有说什么,你干嘛急不可耐一副猴急的样子,莫非想篡位夺权吗?就是写奏折弹劾敝人,也得白大人亲自动手!你算个什么东西?”张广泗这个老小子也不是善茬,更想调拨离间二人的关系。
白闪电哈哈一阵爽朗的大笑,突然心中有了一个奇妙的想法,当下道:“这样吧二位,听本大人说一句:其实咱们同朝为官,都不是外人。本是同根生,何必煎太急?都是同僚朝友,又何必尔欺我诈针锋相对?你们还有所不知,根据江湖上的线报获知:鬼眼是一名日本忍者,真名叫藤林飘雪。此次来华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张大人这次在小金川犯下不可弥补的大过错,都是拜他所赐!我们必须尽快将他缉拿归案,以好替张大人翻案!”
一听此话,张广泗半响没有回过神来。岳钟琪也是大感意外,惊愕无比地道:“白大人怎么能一口咬定是鬼眼害了张元帅呢?”
白闪电为他分析道:“其实忍者平时最擅长得就是:刺探情报。鬼眼这两天一直在小金川官寨里活动,凭他的忍者锐利眼光,如何会窥探不到官寨里碉楼群九宫八卦迷魂阵的奥妙所在?!但他佯装不知,故意将张元帅大军引进小金川官寨!当十八路土司联盟军当夜血洗官寨时,而他自己却悄悄溜之大吉,玩起了失踪!此险恶用心昭然若揭!他既不帮咱们,也不帮联盟军,目的只有一个,让我们双方火拼在一起,他笑做璧上观!常言说得好: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本大人一直思来想去,也没有弄明白他究竟能得到什么利益?”
岳钟琪心中格登一下,猛然想起了玉如意,心道:“莫非鬼眼这小子是为了玉如意?他见我与玉如意彼此欣赏,妒火中烧之下与玉如意翻脸分了手,于是开始仇视社会,仇视一切人,就促使我们双方发生了小金川血战,好搞个两败俱伤,恨不能我和玉如意都死掉,他却在暗中偷笑!”
张广泗这才知道确实着了鬼眼的道,不觉破口大骂道:“好你个日本魔鬼,我恨不能立即抓到你剥其皮食其肉,挫骨扬灰,方解我心头之恨!”
白闪电见时机成熟,方正色道:“现在本大人布置你们二人一个紧急任务:无论如何,不管用什么方法手段,竭尽所能将鬼眼捉拿归案!本大人只限三天时间,三天之内办成大家同喜同乐,万事皆休。关于张大人的事,本大人也可酌情向圣上请求从轻发落。三天过后仍然抓不到他,你们俩一起军法处置!记住,你们俩要摒弃前嫌,团结一致,要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同心同德报效朝廷!”
张广泗卜通一声跪在地上,感激涕零地说:“多谢白大人向圣上求情,此恩恩同再造,只要是白大人吩咐的事,张广泗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一定竭尽全力办到!”岳钟琪只好也跪下接令,心中的委屈已完全暴露在一张俊脸上,心道:“白大人,你折腾张广泗,犯不着让我也跟着一起遭罪吧?我又招谁惹谁了?真是的!”
“好的,你们出去立即执行吧!”在两人离开大厅的时候,岳钟琪和白闪电对视了一眼,见他左眼一挤,向他递了个眼色,顿时恍然大悟,心道:“敢情白大人还是不放心张广泗,他要我跟他一起去办事,要焦不离孟,孟不离焦,无非是让我无时无刻都要监督着他的一举一动呀!为了防备这老小子逃跑,我今后可要三天三夜不能合眼睡觉了!但愿早点抓到鬼眼,结束这个没有自由的特殊任务!”
于是,本来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为了两个不同的目的,却能一心一意全力以赴地去完成一件事!这,就是当权派制衡部下的一种权谋术:做为领导,不论何时何地,都不能让两个下级关系搞好,否则他们合二为一,整日价想方设法对付你!上哄下瞒,巧言令色,如何能将事情干好?反之,如果两个下级你瞧我不顺眼,我瞧你不舒服,互生猜忌,针锋相对,恨不能老死不相往来。他们反而对你领导却敬畏有加,不敢稍有怠慢,害怕对方抓住自己的缺点和短处向你汇报,于是争相表现,努力把工作干好。最终受益的反而是你领导本人!
白闪电正是灵活运用了这种权谋术。将张广泗和岳钟琪牢牢地控制在自己的手掌心里,为他心甘情愿地拼了命的去做事!其实,缉捕鬼眼跟朝廷没半毛钱关系,而对于他白闪电个人而言,却是牵连着身家性命的惊天大事!因为鬼眼知道他与香拳玉如意两人的真正关系,更知道他暗中帮助玉如意放了琴心禅师一伙囚犯!一旦将这层窗户纸戳破,只怕连张广泗都敢向皇帝弹劾于他!到时候难保身家性命的不一定是张广泗,但一定是他白闪电!
张广泗和岳钟琪一商议,决定先派冰雹旗影去小金川附近打探消息,一旦有鬼眼的消息,立即下手缉拿。另一方面,则调兵遣将,四处张贴告示,画影捕形,挨家挨户搜索逃犯行踪。毕竟明面上川西还是大清的天下,官兵仗着人多势众以地毯式搜索方式搜查,哪个乡镇村庄敢公然抗清?只好忍气吞声任他搜查!就连小金川一带,老百姓们也不敢多说什么!因为香拳联盟军已尽数撤回邛山,剩下小金川土司官寨中四五百人土司兵,也不敢与之公然叫板呀!好在官兵们志在寻找鬼眼,倒也不想多生事端。就这样一连将整个川西地界搜了个底朝天,硬是没见到鬼眼本人一个鬼影子!
这岂非咄咄怪事?他就是离开了川西,一天时间也不可能走得出去。就算日行千里走出去了,也得有一路行动的轨迹,然而问了那么多人,竟无一人说见到过此人!这小子莫非来自神秘空间,凭空消失了?!
终于,在傍晚时分,旗影前来汇报说:“据属下乔装打扮多处明查暗访,据小土司官寨里的多名土司兵证实说,昨夜两军激烈交战时,就没有见过鬼眼和一个老年日本人二人的踪影,一直到现在!通过多年侦察的经验,属下我个人分析:鬼眼这两人绝对不会凭空失踪,肯定藏在了小金川官寨中一个隐蔽的角落里!”
张广泗拂须沉思,嗫嚅道:“这个鬼心眼挺多的鬼眼,又藏在了哪里呢?咱们不能明目张胆地公然去搜,他们官寨毕竟是联盟军的人!关键咱们也闯不过去碉楼迷魂阵呀!”
岳钟琪道:“不如这样,听说明天就是小金川新任土司良尔吉他阿爸阿哥一起出殡的日子,咱们几人冒充他们的亲朋好友,随着吊唁的人群轻松进入到官寨之中,到时见机行事,悄悄搜查一下官寨里面的角角落落,或许另有发现!”
旗影微微一笑,赞不绝口道:“岳大人果真心思缜密,见识非凡,属下认为这不失是一条妙计!”张广泗偷偷瞪了岳钟琪一眼,心道:“妙计?呸!也只有他这种卑鄙无耻的小人,才想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翌日凌晨,愁云惨淡,残月孤星,几只乌鸦呱呱的叫声响彻山谷,撕裂了寂静的夜空……此时,一座大山深处的小金川官寨门口,灯火辉煌,照如白昼。车水马龙,人头攒动,前来吊唁者络绎不绝。今天是老土司和旧土司泽旺一起出殡的日子,父子二人相继死在了同一天,三天前请喇嘛活佛选定了今日方为出殡吉日,只好父子二人不分先后同时举办葬礼。
这次与前些日子老土司夫人举办丧事时的场面又大自不同,自从良尔吉在邛山夏宫受到大力嘉奖以后,名声大噪。一时趋炎附势之徒瞅准今天是个好机会,蜂涌而至争相登门拜访,恨不能立即和这位川西新贵攀上关系,将市侩小人嘴脸展现得淋漓尽致!
张广泗和岳钟琪携一班军中武林精英,各自乔装打扮,随着吊唁的人流,陆陆续续先后进了小金川官寨的内部——主楼门外的广场。此际广场上已搭起了丧蓬,正对着主楼门口放着一张八仙桌子,上面摆放着供品和一尊香炉,香炉内燃烧着三根檀香,香烟袅袅,整个广场上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当中地面上铺上长长的红毡,是让客人凭吊悼念时跪下行叩拜礼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