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罗奔与劈两半各骑一匹高头大马,率领五百精兵气势汹汹杀奔小金川官寨而来。风驰电掣一般,很快就来到了寨门口。
门口两名土司兵远远瞧见了大金川土司莎罗奔了,知道他与自己的主子一直交恶,此次来者不善,忙跳进寨门内,吱呀呀一声,关上了大门,并上了闩!
“妈的,这是一点面子不给呀!”莎罗奔大骂一声,对劈两半笑嘻嘻地说:“看到了吗?将军在百万雄师连营中杀进杀出勇冠三军,威震四海,这些兵哨们见了你就像耗子见了猫一样,吓得赶紧关门闭户,唯恐躲避不及!”
劈两半哈哈大笑着,纵马来到寨门前,朝门上呯地踢了一脚,这一脚何止千斤!登时沉重的两扇大木门硬生生被他踢开了一条缝隙,露出里面横着的那根门闩。他轮开大斧头,咔嚓一声登将门闩劈断!呯呯又是两脚,两扇大门如被狂风卷起,呼啦一下向两边飞去!刚才关门的两名土司兵躲闪不及,当场被沉重的大门挤死在墙角里!
劈两半大吼一声:“冲杀进去!”一抖僵绳,骏马咴嘶嘶长鸣一声,腾空而起,撒开四蹄,快逾闪电冲进小金川官寨中。莎罗奔兴高采烈地带领土司兵紧随其后。
官寨里面道路非常奇怪,蜿蜒曲折,九曲十八弯,路两旁碉楼林立,三步一哨,五步一岗,好像进了碉楼群。原来泽旺当年不但喜爱拳棒,更爱钻研《孙子兵法》及排兵布阵之法,在修建官寨时,运用诸葛亮九宫八卦阵原理,将官寨修建得固若金汤,牢似铁桶,玄妙至极。
劈两半纵马刚转过一个弯,突见路左边一座碉楼里的枪眼里,嗖嗖嗖射出几支长箭!他大吼一声,挥舞大斧劈落!纵马就要跃到碉楼门前,劈开小门。不料还未接近碉楼,突然马失前蹄,一脚踏空,地面竟然陷了个大深坑!他连人带马一下子掉进了深坑里!
原来这是一个陷阱,坑里竹签密布,快如枪尖,登时将一匹上好良驹刺成刺猬!劈两半慌忙双足一点马背,蹭地跳出坑外。这时喊杀声四起,碉楼门洞开,从里面跳出几名持矛的土司兵,将他围在当中,挺矛乱刺乱扎!劈两半大手一拨拉,竟将几把矛头挟在腋下,右手大斧拦腰削出,只听哎呀妈呀几声惨叫,几名土司兵均被他斩为两截!
劈两半见碉楼里毫无声响,知道已无敌人,提起斧头又窜向第二座碉楼。他见这座碉楼与前面那座又自不同,碉楼外筑有石墙围绕,墙外有木栅,木栅外掘有深壕,壕内竹签遍布,层层布防。
他刚接近这座碉楼,突然碉楼门大开,从里面闪出五六名土司兵,个个弓箭在手,箭上弦,弓拉紧,伏在墙头,靠着石墙的掩护,向他瞄准!劈两半一看深壕直径约有五米之宽,自己无论如何跃不过去,不由破口大骂道:“这个泽旺心眼挺多,妈的!一碉比一碉麻烦,一楼比一楼凶险!”
这时莎罗奔领兵也赶兵,他命令土司兵:“咱们以毒攻毒,以牙还牙,一起搭弓射箭,将那六个狗日的射成刺猬!”一时五百精兵万箭齐发,箭如雨下,饶是小金川几名士兵有石墙做掩护,但也禁不住连番激射,终于一个个被万箭穿心,死于非命!
劈两半马首是瞻,领人又来到第三座碉楼前。这座碉楼更是奇怪,碉楼门大开,外面既没有深壕拦路,又没有石墙阻挡,一马平川的样子,可以轻轻松松进入到碉楼里去!
劈两半迈开大步,就要窜进碉楼里探个究竟。却被莎罗奔伸手扳住肩头,警觉地说:“将军且慢!要知道泽旺这小子鬼得很,甭不是唱得一出诸葛亮的空城计!虚虚实实,真假难辨,小心有诈!”
“土司大人您是怀疑碉楼里藏有伏兵?老子不怕,一斧头劈死他个狗日的!”劈两半挣脱开,还要往里闯!撒开大脚丫子,纵身跃到门口,却见里面黑咕隆咚,伸手不见五指,不觉一股寒意袭上心头!心道:“今天天气晴朗,天空万里无云,一碧千里,一轮骄阳当头,本来该看清楚这里面的情况的,怎么碉楼里这么黑呀?有古怪!”
这时莎罗奔率领众兵将也走近门口,他往里瞧了一眼,但见这座碉楼枪眼堵死,窗户关闭,门口里面更有一道迎门墙挡道,墙高过门,墙两边仅可容一人通过,进入楼里。难怪里面黑咕隆咚!
莎罗奔命人搞来一个火把点燃,让一名士兵拿着火把当前领路。劈两半虽然生性鲁莽,但内心不傻,知道他爱惜自己,不想让自己出什么意外,心下颇为感动。当下紧紧跟随那名士兵,一旦发生不测,立即施于援手!
不料还没走出去两步开外,只听唉呀一声惨叫,那个拿火把的士兵就一脚踩空,一下子踩中了机关,他一头掉进了陷阱里不说,门口那堵迎门墙突然不见,却从黑暗里刷地窜出一条一丈多长的巨蟒来!那巨蟒腰似磨盘,眼如铜铃,张着血盆大口,径直朝首当其冲的劈两半扑来!
“啊哎呀妈呀!”众人惊叫声中,四下逃窜!劈两半毕竟久经沙场,虽惊骇但不慌乱,抡起门扇似的大斧头,照着眼看就要咬到自己额头的那个血盆大口劈了下去!只听呯地一声大震,那蟒蛇整个三角大头被劈为两半,从半空摔落地上,鲜血喷涌而出,溅了他一身皆是!巨蟒身子扭曲个不停,疼得吱吱乱叫,终于挺了几挺,一命呜呼!
突然,莎罗奔大喊:“将军,快闪开,又有十几条小蛇爬了出来!”
劈两半低头一看,果真从碉楼黑暗处又窜出十几条擀面杖粗细的毒蛇来,一个个逼到跟前,盘起上身,仰首吐信,十分凶狠的样子。敢情刚才那条巨蟒是它们的母亲,见劈两半杀了自己的至亲,一个个恨之入骨,踊跃前来,皆想报杀母之仇,一雪奇耻大辱!
劈两半一不做二不休,手拿开山利斧,运用起天罡三十六路疯魔斧法,砍削劈剁撩扎刺扫,一路惊天地泣鬼神的斧法用完,气不喘脸不红,气定神闲地收势站定。再看那些毒蛇,均已被斩为八段,一片血肉模糊,横尸当场!
“好啊!将军真乃天神下凡,神功盖世!”莎罗奔忙跑了过来,神情卑贱地恭唯道。众兵将望了一眼地上的巨蟒,也无不啧啧称奇,赞不绝口。
“这是哪位英雄呀?让在下见识一下!”突然一条人影从第四座碉楼内掠了出来。众人一看,却是一名玉树临风的俊美少年,年纪不大,却剑眉凤目,不怒自威。身材魁梧,却温文尔雅,风度翩翩。
“哦,原来是小金川土司的弟弟良尔吉先生呀,听说阁下远赴河北沧州学习绝艺八极拳,何时归来的呀?”莎罗奔友好地打着招呼。
“多谢族叔挂念,小侄是今天早晨刚到家中,还未来得及前去贵官寨拜见族叔,望乞恕罪!”良尔吉与哥哥泽旺不同,生性谦和忍让,知情达理,十分会做人。
“侄儿你有所不知,如今清廷大军兵犯我金川境内,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我们嘉绒十八路土司歃血为盟,结为一体,联合起来抗清!不料你哥哥背信弃义,竟叛变做了清廷走狗。盟主将他绳之以法,押赴邛山官寨斩刑台,准备今天执行死刑。谁也没有料到,今天上午法场被劫,你哥哥被人救走!我们这次前来贵官寨冒犯,实乃有公务在身,还望侄儿谅解一二!”
“原来是这么回事,难怪今天族叔杀气腾腾带这么多人过来!”良尔吉话锋一转道:“虽然家兄一念之差,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过,但族叔毕竟跟我们是一家!一家不说两家话,打断骨头连着筋!咱们一族之中出了不肖子孙,咱们都应该感到悲伤难过,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不应该做璧上观,更不应该落井下石!咱们嘉绒地区十八路土司,为何盟主谁也不选,偏偏要选族叔来敝官寨搜查逃犯呢?!”良尔吉冷冷发问。
“这——”莎罗奔一时理亏,吱吱唔唔说不出话来。良尔吉继续发出灵魂拷问:“族叔您心里明镜似的,在咱们金川境内,明朝初年,明王朝将董卜韩胡宣慰司所属的一部分改为金川寺,封横拉部首领哈依拉木为金川寺演化禅师。至明末,又将两金川河流域地区分设土司衙门。康熙五年(1666年),俊拉首领嘉勒巴归附,清承明制,颁给康字四十七号金川寺演化禅师印信一枚,始称金川土司。”
“金川土司嘉勒巴就是侄儿的曾祖父。后来,康熙六十年(1721年),嘉勒巴之庶孙莎罗奔,也就是族叔您,遣头目赴SC省城向清朝投诚,后又拨土兵500名,随清兵出征羊炯(今四川AB州九寨沟县一带)后因作战有功,四川巡抚色尔图、提督岳钟琪委莎罗奔以副长官司职衔,令其管理大金川驻牧事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