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宜跟在女人身后到的时候,已经有零星几人在小路旁燃着纸钱,嘴里念念有词。
但没人去听他们在说什么,能来这里的人,无论是谁,目的都一样。
幼宜找了个干燥的地方,将背包打开,取出那只相框。
相框里的男人眉眼宠溺,那双眼睛永远那么温柔地看着她。
幼宜将遗相摆好,又从包里拿出纸钱、香烛和一套纸做的西装,点燃了火。
山上风很大,她点了好几次都没点燃。
可她已经点过很多次了,凭借着记忆,将纸钱捏在蜡烛上,终于成功燃起了火苗。
火光将男人的容颜映得更加温柔。
幼宜一直没说话,抱着膝盖沉默地看着照片里的男人。
即使身边的草地和泥土将她的裙摆弄得脏污不堪。
直到火光将纸西装渐渐吞噬,她才捡了根小树枝拨弄火堆,小声说:“爸爸,我给你买了套新衣服,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过了两秒,她又说:“不行,你不喜欢也得喜欢,这是我送给你的,你必须穿上。”
香烛上的火苗小小地歪了下身子。
“你是觉得一套衣服不够吗?”幼宜轻声念叨,“还有很多钱呢,你在那边随便花,最好再买一架钢琴,我知道你最喜欢钢琴了……”
顿了顿,她嘟囔,“就是不知道你那边物价怎么样,要是买不起的话,一定要告诉我啊……”
“爸爸,”幼宜垂眸看看自己,想到什么,站起身转了个圈,“我今天好看吗?”
火苗又歪了一下。
幼宜重新坐下来,撑着脑袋,神情有点低落,“我已经好久不弹钢琴了,不过我知道你希望我一直能弹下去,所以我今天穿了这条裙子来看你。”
“你是不是很奇怪啊,为什么这条裙子我现在还能穿?”幼宜歪了下头,眼神狡黠,“这是我找人重新定做的,和你最后一次来看我比赛的时候我穿的那条裙子一模一样,花了我半个月工资呢。”
一整个下午,幼宜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说她这些年的事情,说她的高考成绩,说她现在是一名家教老师,说到……周久安。
到最后,天色已经晚了。
看着逐渐西沉的夕阳,她又沉默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低低的抽泣声响起。
“算了,我知道你听不见的……”
火苗将最后一点“财务”舔舐干净,烟灰也随着飘散。
幼宜将照片收进了背包,站起身的时候,因为坐了太久,差点摔倒。
旁边有人扶住了她。
她抬眼,竟然是那个带她上来的中年女人。
竟然也没走。
“小姑娘,还不回去吗?”许是见她一个人在这待了一下午,女人担心她的安全。
幼宜吸吸鼻子,“准备回去了。”
有人作伴,下山的路也显得不那么孤单。
分别的时候,女人对幼宜说了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