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休没料到他一口揭破自家心事,而且还被揶揄一把,不禁大窘,心中暗骂这白晓生,当真嘴不饶人,被人锁在这里,真叫一个活该。
“哈哈哈。”白晓生看齐休窘迫的样子,开心得大笑。
自由生活近在眼前,他的心情变得大好,楚歌狂士的做派,不由得故态重萌,真是有点记吃不记打。“小女经常来陪我解闷,说了很多你们门里的事,说实话,我听了都十分羡慕你门中的和睦融融,至于那些小心思,哪门哪派,有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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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机会的修士,都会有些念想。张世石和展元这样,算是好的了,齐掌门还如此不满,真的是贪心不足啊……”
“呃……但是,我怕我百年之后……”
齐休见话都说开了,自家也没啥好遮掩的,索性大方承认,继续讨论下去。
“哎,你那时候都完蛋了,万事皆空,还管那么多干嘛!”
白晓生久不和外人长谈,别看他被锁着,天天低头耷脑的可怜相,但本性一露,以前那牙尖嘴利,尖酸刻薄劲全回来了:“实话和你说吧,我觉得你门中的问题,在于没有规矩,现在你活着,全都听你的,有一天你真挂了,听谁的?既然你对门派的热爱,超出了自己的生命,四十岁就想着百年之后了,那你怎么不好好,规划一下宗门的长久之计呢?”
“长久之计……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啊……”
齐休没觉得这样不好,现在这样不好吗?人人都愿意为了门派,出份死力,连才加入几年的余德诺,几次表现,也无可指谪。
“你现在才多少人,十来个而已,以后人多了呢?如何明内外,别亲疏?不立下规矩,自然人人对掌门之位有份心思,我那女婿,岂能例外!?”
白晓生说得兴起,手舞足蹈,穿在他琵琶骨上的铁链,被扯得哗哗作响。
“说老实话,你为什么觉得为难?你已定下规矩,张世石接位,那直接跟我那女婿明说,他没有机会,不就完了吗?你为何不说呢?你心里真正的想法,对张世石也有些不放心罢?对不对?”
齐休一下愣住,【明己心】暗暗流转,的确,张世石过于愚直,自己对他,还是有些不放心的,正是这种想法,使自己左右摇摆,一直不忍心直接绝了展元的希望,才会有现在的烦恼。白晓生果然有份才干,仅凭白慕菡的转述,就将自己的心理猜得一丝不差。
他终于动容,对白晓生一礼,诚恳地说道:“还请先生有以教我。”
“哼哼。”白晓生见他这样,更加自得:“说老实话,我那女婿,见利而忘身,做点小买卖还可以,但论到执掌一方,他那点小聪明完全不够看,比你要差远了。张世石更加不堪,不光认不清自己的位置,而且古板迂腐,不知变通,做个教书先生还行,做小买卖都赔死他,更别提当一派掌门了。”
自己两大爱将被白晓生说得如此不堪,齐休有些不悦,没声好气地回道:“照你所说,我楚秦门该选谁呢?”
“其实我那个女儿不错,虽不如你,但家学渊源,性格又不像我这般轻浮,是个好材料,不过,你肯定是不愿意的。若是一味守成,余德诺也可以,不过他比你老,不出意外,肯定是死在你头里的。”
白晓生在那说了一通,等于没说,的确如他所言,齐休肯定是不会将掌门之位交给非家生子的,要是张世石,展元这拨人不成,他宁愿等李探这拨人长大再观察观察,这也是齐云道家一脉的潜规则。
“其实,我虽然被锁在此地,修为无法动用,但还剩一点望气相面的本事。”
白晓生话题一转,扯到了别处,齐休正发愁呢,有点跟不上他天马行空般的想法。
“我看你这面相,隐隐有大福缘加身,日后不可限量,三花齐聚,龙游四海,你其实不必以区区百年,论自家事的……”
齐休觉得这白晓生实在不怎么靠谱,以前只看到他可怜,竟然没发现这点。
说起来,要不是他,阚林就不会被盛怒之下的楚红裳误伤,阚林不被误伤,就不会欠王涫一份人情,他不欠王涫这份人情,就不会落得亡命天涯的下场,自己把这个惹祸精招到自家内里,十年内还指不定惹出些什么事来。
突然间竟有些后悔了,“晚辈受教了,那就此告辞。”站起来想走。
“等等!”
白晓生把他叫住,“附耳过来,我告诉你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