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屋子里只剩下金蚕蛊快速的振翅声……
再后面,什么声音都没有了,金灿灿的蚕尾消失在韩凌赋和韩惟钧的鼻腔中。
韩凌赋的双目微微瞠大,只觉得心半悬着。他胆战心惊地等了半晌,发现身子竟然没有半点不适,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阿依慕悠然地捧起茶盅,自信地说道:“只要再过一株香时间,子母蛊就可以发挥作用,到时候,王爷一试便知!”
韩凌赋压抑着心中的急切,把小励子唤了进来,让他悄悄去太医院找寥太医讨要滴血验亲所用的药水,小励子急忙领命而去。
半个时辰后,小励子就拿着药水急匆匆地从太医院回来了。
接下来,就是滴血验亲。
屋子里很快就响起了孩子可怜兮兮的抽噎声,然而没人在意,只有碧痕柔声哄着小世子,韩凌赋和白慕筱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盛有药水的青瓷大碗上。
眼看着两滴鲜红的血珠在透明清澈的药水中一点点地彻底融合在一起,韩凌赋释然地长叹一口气,紧接着,他眸底就浮现了诡异的光彩。
既然解决了滴血验亲的问题,那么自己就可以洗刷身上的“冤屈”,还他一个清名!
韩凌赋的嘴角勾起一个阴冷的笑意,这件事发展到这个地步,外面传得沸沸扬扬,宗人府对自己不依不饶,肯定是太后在幕后穷追猛打。虽然他还不明白太后是怎么能指使了百越人,但是等这次他洗刷了污名,一定要让太后吃些苦头!
韩凌赋心中有了决议后,立刻离开了星辉院,亲自去拜访宗人府的宗令元亲王,表示他愿意滴血验亲以正皇室血脉,但是地点必须在京兆府,他要当着王都百姓的面洗刷自己的“冤屈”。元亲王同意了,当下就把时间定在了三日后。
这件事在某些人的推波助澜下,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在王都迅速地传扬开去,不少好事者都数着日子翘首以待,街头巷尾都在议论着这件事。
听闻恭郡王同意滴血验亲,又有些人改变了看法,觉得也许是百越人在故意挑事,意图污了大裕皇室的名声云云,也有人坚持己见觉得其中必有猫腻。
两方人马在接下来的两天议论纷纷,就在这种热火朝天的气氛中,滴血验亲的那一日终于到来了。
腊月二十八一大早,京兆府的正门口已经围满了前来看热闹的百姓,熙熙攘攘,几乎把大半条街都堵上了……
到了巳时,韩凌赋就带着韩惟钧出现在了京兆府的公堂上,此时,京兆府尹、宗令元亲王、李太医以及两个百越人都已经到了,众人表情各异,其中最无辜的人大概就是京兆府尹了,本来这件事从头到尾关他京兆府什么事啊!皇家要滴血验亲那就去宗人府验啊!
可无论京兆府尹心里到底怎么想,脸上却不敢露出分毫,只是赔笑着由元亲王主持滴血验亲的事宜。
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的元亲王环视着众人,气定神闲地说道:“如果各位没意见的话,那就开始滴血验亲吧。”
说着,元亲王就对躬身立在一旁的李太医做了一个手势,李太医打开药箱,忙碌了一阵后,就捧着一个青瓷蓝花大碗走到了放置在公堂中央的一张红漆木雕花大案前,把盛有药水的大碗放在案中。
韩凌赋淡淡地一笑,大步走到案前,对着李太医伸出左手,“取血吧。”
李太医诚惶诚恐地应了一声,取出一枚银针,小心翼翼地往韩凌赋的中指指尖一扎,一滴殷红的血珠立刻渗出……
李太医熟练地捏了一下韩凌赋的指尖,由着那滴鲜血急坠入碗中,在清澈的药水中形成一个指头大小的血团。
跟着,小励子抱着头戴鲤鱼帽的韩惟钧上前,把小世子的手递向了李太医……
看着那细细的银针,韩惟钧的小手颤颤地瑟缩了一下,还记得三日前的疼痛,却是不敢出声,扁了扁嘴,褐色的眼眸中荡漾着一片水光,仿佛随时都要哭出来了。
李太医心中有一分不忍,但早已经习惯这些皇室中的腌臜事,利索地用另一根银针在小世子的中指尖也扎了一下。
又是一滴鲜红的血滴入药水中,两个血团悬浮在透明的液体中显得有些刺眼……
元亲王、李太医、京兆府尹以及两个百越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大碗上,一眨不眨,大门口被衙役拦在了门外的百姓都是伸长脖子往公堂的方向张望着,后面的人忍不住追问前面到底有没有结果了……门外,越来越喧嚣嘈杂。
也唯有韩凌赋和韩惟钧对结果满不在乎,韩凌赋是信心满满,而韩惟钧则是对眼前的事一窍不通,只能懵懂地俯首看着自己的指尖。
公堂中一片寂静,众人皆是沉默地盯着大碗……直到哈查可激动地叫了起来:“没有融合!恭郡王和小殿下的血没有融合!”
怎么可能?!韩凌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一把推开了身旁的李太医,往那青瓷蓝花大碗一看……
只见那碗中的两个血团彼此相邻,却如阴阳太极般,两者泾渭分明。
他们俩的血竟然没有融合!
这怎么可能呢?!韩凌赋几乎傻眼了。明明今日出来前,为了以防万一,他又试过一次的,他和那野种的血明明可以相融……怎么现在就不可以了?!
京兆府外那些围观的百姓也听到了哈查可的那一声高呼,前面的人也跟着重复起来:“血没融合!”四个字一声声地往后传递,几乎是弹指间,门外沸腾了,一片哗然。
百越人拉戟摸着下巴的虬髯胡得意极了,朝韩凌赋走近了一步,笑吟吟地说道:“恭郡王,证据确凿,现在可以把小殿下送还给吾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