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雁一看他的表情,就是心里咯噔一下,遣退了屋子里服侍的下人后,问道:“阿昕,怎么了?”
南宫昕叹了口气,就把今日他和五皇子还有蒋明清在上书房里看大裕舆图却被皇帝发现,皇帝为此责骂五皇子不行正道还罚了他和蒋明清的事都一一说了。
随着他的叙述,傅云雁的面色越来越难看,心疼地去看南宫昕的膝盖,“阿昕,让我看看……”
南宫昕苦笑道:“六娘,我没事。”也就是跪了一个时辰,膝盖有些麻而已,只是此后,没了伴读的身份,他就不方便进宫了……
看着南宫昕眉宇间掩不住的疲惫,傅云雁还是心疼,心里把皇帝表舅给骂了一遍,然后霍地站起身道:“阿昕,不如我去找祖母求求情?”
“六娘,不用了!”南宫昕急忙拉住了傅云雁,俊秀的脸庞上满是复杂无奈。
迎上傅云雁疑惑的眼神,南宫昕语调艰涩地说道:“六娘,什么‘不行正道’、‘荒废学业’,都只是借口罢了……”
从之前皇帝下了明旨要讨伐镇南王府,南宫昕就猜到迟早会有今日。说来,恩国公府的蒋明清不过是被自己连累了而已……
南宫昕心里有些失落,缓缓道:“六娘,以后五皇子殿下身边的人就更少了……”他遗憾地叹了口气,“我没有帮到殿下的忙……”
就连南宫昕都不得不怀疑皇帝还属意五皇子为太子吗?以皇帝最近的所为,根本就是要建造一个金丝笼把五皇子与外界隔绝开来。
傅云雁握住南宫昕的手,试图给他力量,“阿昕,难怪祖母会对皇上表舅如此失望……”她抿了抿嘴道,“我看他是有些老糊涂了!”
说着,傅云雁长叹了口气,忍不住想到了五皇子韩凌樊,心里愈发凝重:皇上表舅下了这样的命令,伤得最深的人应该还是樊表弟吧……
南宫昕好一会儿没说话,任由沉寂在屋子里蔓延,许久之后,他忽然拉着傅云雁的手站了起来,道:“六娘,走,我们去见祖母。”
傅云雁傻眼了,阿昕不说让自己不要去吗?怎么忽然又改主意了?
似乎看出傅云雁的疑惑,南宫昕正色道:“六娘,五皇子殿下接下来的日子恐怕会更加难过,我们得请祖母想想办法。”
与其坐以待毙,还是要尽量试着去做些什么才行!
看着南宫昕的眸子又变得清澈坚定起来,傅云雁深深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用力地应道:“好!”
这才是她的阿昕!
南宫昕才刚回府,又急匆匆地和傅云雁一起出门了。
南宫昕的心始终沉甸甸地,仿佛压着一座大山似的,他忍不住去想,是否妹夫萧奕和安逸侯早就预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所以才会让南宫家避到江南老宅去……
直到此刻,南宫昕才隐约明白了什么叫“大厦将倾,非一木可支”!
王都上方的阴云还在持续地聚拢堆积,不会因为一个人的力量而有所改变……
时间到了八月,千里之外的南疆,依然阳光灿烂。
八月的南疆比七月还要灼热,空气中声嘶力竭的蝉鸣声不断响起,不绝于耳。
八月初十,这一日的听雨阁内,分外热闹。
萧奕今日休沐,和南宫玥一起把小萧煜带过来听雨阁“孝敬”长辈。
方老太爷如今最疼爱的人已经从萧奕变成了小萧煜,真是恨不得把心窝子都掏出来给小家伙,还特意把听雨阁中的一间厢房改造成了小家伙的游戏房。
厢房的青石板地面上都铺上了毛绒绒的波斯地毯,屋子里摆的家具都用几层布把棱角给包了起来,里面摆的物件基本上都是小家伙的玩具:五颜六色的陶响球、精致的小风车、各种拨浪鼓、各式的摩喝乐,还有布老虎、九连环什么的,一眼看去,眼花缭乱。
穿着一件蓝色半袖的小家伙正慢悠悠地在柔软的地毯上爬来爬去,那藕节似的胳膊看来白生生的,让人真是恨不得咬上一口。
七个半月的小肉团已经展现出他非凡的身手,不用任何人帮忙,就灵活地从地毯的一头爬向了另一头,一直爬到了就坐在方老太爷身旁的林净尘跟前。
“煜哥儿还真是不怕生!”林净尘一边笑着,一边俯身朝小家伙的腋下抓去,想把他抱上自己的膝头,谁知道小家伙的手比他还要快,一把抓住了他的左腕……或者说,他左腕上的白玉珠手串。
不远处的南宫玥自然也看到了,无力地扶额。
煜哥儿又来了!